盧一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
趙哲風碰了碰他的手,“喝一點兒意思意思行了。”
盧一迅速擡手又幹掉一杯,“你别說,還真有點醉了。”
“你先别喝了,去那邊洗把臉醒醒酒,待會兒有領導要來,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對你以後有好處。”
“怕是醒不了了,”盧一扶着旁邊的桌子,“這酒太上頭了,待會兒别吐人家領導一身…”
“那…要不先去我房間休息會兒,等領導來了我再…”
“趙哲風,”盧一打斷他的話,“别說了。”
趙哲風尴尬的收回了掏房卡的那隻手。
“我這幾天确實做了很多事,都沒怎麼睡,現在真的很累,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你喝了酒。”
“你不也喝了嗎,你公司慶功,你這個老闆提前走不好吧。”
“那我讓司機送你。”
“别,我坐出租車、叫代駕都行。”
“你都走不穩了。”趙哲風想要扶他。
盧一來不及躲,猛地推了趙哲風一把,“别碰我!”然後轉身就走。
他條件反射般覺得自己應該趕緊撇清,萬一讓林北施知道了,肯定又會生氣。
趙哲風在他身後問道,“就這麼煩我嗎?”
“不是。”盧一沒有停下腳步,也懶得多做解釋。
他的沖動推搡,其實跟對方是誰一點關系都沒有。
盧一走出酒店,直接上了一輛出租車。
已經很累了,再加上喝了酒,盧一以為一上車就能睡着。哪知司機技術太差,别說睡着了,差點把他晃吐。
“怎麼開的車…難受死了。”
開了幾十年車的老司機,什麼樣的刁鑽乘客沒見過,自是不會傻到要跟一個滿身酒氣的人計較。
忍着難受勁兒回到家,躺在床上,眼睛裡看着那束完全枯萎的花,它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剛有點睡意了卻被凍醒,原來是窗戶忘了關。快十二月了,晚上好冷。
關好窗戶躺下後,又過了好久,好不容易又有點倦了,一會兒聽到鳥叫,一會兒聽到早起鍛煉的大爺在樓下嘿嘿哈哈地撞樹…以前無比懷念的、老舊小區獨有的惬意氛圍,現在卻隻覺得吵,即使隔着玻璃聲音并不大,也擾得他睡意全無。
天已經蒙蒙亮了,想着不一會上學的小孩就要開始叽叽喳喳,估計更睡不了了,盧一幹脆起床去了公司。
“這麼早?”虞姐來公司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但對于盧一這個夜行動物來說,已經算早了。
“嗯,工作嘛。”盧一給虞姐看了看鐘樂兒的行程。
其實盧一來得比保潔還早,這會兒已經看完了所有發給鐘樂兒的商務、合作,篩過一遍後,又逐個溝通,已經訂好了兩個。等鐘樂兒休息好,就正式開始工作。
“好不容易忙完,怎麼不睡個懶覺?”
“睡不着。”
“你不累啊?”
“還行吧。”
“這麼拼啊…也不枉費你這麼盡心盡力,”虞姐拿出一個紅包放到盧一桌上,“攝影公司昨天做完活動就結款了,我也發下去了,他們還單獨送來了一個現金紅包。”
甲方主動給的這種紅包,如果包很多個小包,就是分給每個工作人員的;如果隻包一個大包,就是給帶隊經紀,自行處理。
“還回去。”
“你都沒問多少呢?”
“多少都不要。”
“兩萬呐。”
盧一放下手機,擡頭看向虞姐,“虞姐,你幹嘛瞞着我?”
“瞞着你…什麼?”她并不知道昨晚的事。
“昨天活動結束,他們辦了個慶祝會,趙哲風也在。”
“呃…還不是趙哲風怕你介意,我們才決定先瞞着你的,”虞姐自知理虧,于是轉移話題道,“那你們…昨天聊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沒什麼好聊的,喝了兩杯我就走了。”盧一臉上寫着不愉快。
“你這是何必呢…分手也能做朋友吧,你們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他都主動示好了,你幹嘛還要拒人于千裡呢。他這次回來,就是特地來找你的…”
“喲,找我?他那位千金大小姐知道嗎?萬一惹人家生氣,斷了他的零花錢我可擔待不起。”
“他不是那種人…你不該這樣說他…”虞姐欲言又止,這畢竟是兩個人的私事,她未知全貌也解釋不了什麼。隻不過她跟趙哲風認識了快二十年,也是看着趙哲風把盧一領到公司來,看着兩人互相扶持、互相成就的。現在鬧成這樣,她覺得惋惜。
“唉…”虞姐長長歎了口氣,“你就當趙哲風是一個陌生人,他有意幫你、幫公司,你接受了,對誰都有好處。現在這樣避之不及,反而像是放不下。”
放不下?不存在的。避開他,完全是因為想到另一個人,而産生的下意識舉動。要說放不下誰,也隻可能是放不下…
一閃而過的念頭讓盧一感到胃裡一陣發酸。
虞姐一直在一旁碎碎念公司的發展,雙方的合作…盧一看似在聽,其實心裡想的全是不想幹的事——當時趙哲風說走就走,兩個人的工作一下子全甩在了盧一一個人身上,沒有交接,沒有熟悉的過程,盧一不分晝夜,忙得焦頭爛額。等這一切整理出頭緒,盧一睡了一整天,身體緩過勁兒來了,心理上那一點點突然分手的懵圈,也随之消失殆盡了…
“沒錯。”盧一突然自言自語道。
“欸?”
“我先回去了,我該好好睡一覺。”
“什麼?”
盧一說完這句就起身往外走。虞姐一臉懵地愣在原地,反應過來才追上他問道,“那這紅包?”
“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