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忐忑地看向盧一,等待一個答複。
“也許社會給了人們很多定義,比如農村出來的女大學生就應該清澈、質樸,而清澈、質樸的首要條件就是不拜金,‘我要賺錢’成為了你羞于啟齒的目标,更宏大更純粹的理想才是你認為外界所能認同的闡述。
但在我面前,你不用覺得這些事說出來有什麼難為情的,也不用刻意美化自已的内心想法。我認為‘想賺錢’沒什麼不對,跟想當模特,想當廚師,想躺平,想繼承家業一個樣。”
“一樣…嗎?”
“當然,都是個人選擇,不分高低貴賤,”盧一把手裡的合約轉了個方向,推到鐘泺沅面前,“而且如果簽約了,我們就是利益共同體,隻有你向我坦白了,我才能知道怎樣的未來規劃适合你。”
鐘泺沅拿起手裡的合約,逐字查看。這是一份藝人合約,而不是模特合約。
藝人合約是包含其他衆多演繹事務的。六年合約,前三年3:7分成,之後是4:6,第六年5:5。
内容并不複雜,她卻反複翻閱了三遍,盧一看出了她的疑慮。
“模特的分成會高一至兩成,因為收入多少主要依仗于自身條件,公司能做的相對沒那麼多。但模特花期短,我們一般隻會簽三年。三年出不了頭基本就沒希望了。你的條件算不上一時無兩,與其伸手去夠虛無缥缈的模特夢,不如試試以己之長博他人之短。”
“好,我都聽你安排。”
在她參加的無數面試中,也有打着招模特的旗号,實際是要她去做帶貨主播的。那種公司給出的合約繞口、冗長,目的就是把人看暈。說是一個月三萬,實際要衆多因素達标才能拿到。而一般素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就是去給他們當義工的。
對面這個人完全美明了自己的顧慮,也能解讀出背後的原因,如果他存心坑自己,大可以拿出那樣的合約來,可是他沒這麼做。
這份藝人合約雖不及模特分成高,但簡單直白,責任、利益劃分都很明确。
他也知道怎麼包裝自己,要不是他,自己今天的面試依舊會落選。所以鐘泺沅沒再多問,果斷地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過她簽好的文件,盧一一邊簽字,一邊問道:“剛在車上跟你提過的,起個藝名,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暫時…沒有。”
“嗯…其實我剛在酒店就想好了一個,擇泺沅其中一部分,叫鐘樂兒。簡單好記,而且‘樂兒’這個名字帶點兒港風,也正好符合我想給你打造的潇灑大氣形象。”
“樂兒…好,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那以後就叫你鐘樂兒啦?”
“好的。”
通常起藝名會找大師來算過,但因為家裡遭遇的那些事,各種騙子、神棍盧一見得太多,也就不信這些了。
虞姐敲響了辦公室的門,“在談事?”
“談完了。”盧一眼神指了指鐘樂兒,“正好介紹一下。這是我剛簽的藝人,鐘樂兒;這是我們公司主管,虞姐。”
虞姐比盧一還要早進公司,她不止做經紀人的工作,還盡心盡力幫着處理各種大小事物,地位、分成都比其他經紀人要高。
鐘樂兒站起身微笑打招呼,“虞姐好。”
“你好。”見虞姐沒有要跟她多寒暄的意思。
于是盧一轉頭對鐘樂兒說,“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記得找個理發店,去把頭發染了,染黑。”
“好,我這就去。”
鐘樂兒走後,虞姐坐到盧一對面,不解地看着他,“怎麼突然要簽她?她…很一般呐。”
盧一笑着點頭道:“這麼看是很一般,但其實她的臉和比例都不錯,隻是整體質感太差了,所以顯得一般。我們幫他包裝包裝就好了啊。”
“何必呢,與其費心思從頭開始培養,不如找個有基礎且審美在線的,能省很多事兒。”虞姐拿起桌上的合同看,“藝人合同?不是模特嗎?”
“嗯,我想讓她做自媒體。”
“她…有粉絲基礎嗎?”
“沒。不過她有别于大部分美女網紅的白幼瘦形象,她外貌英氣,身材高挑,包裝過後能接到的商務也會高一個檔次。而且她情緒穩定,不會因為三言兩語而懷疑自己,或沖動行事,能夠抵禦網絡上的犀利言辭。”
“…那誰來帶?這可是個麻煩事兒。”
虞姐的擔憂不是沒有原因的,自帶粉絲的人多一抓一大把,簽一個純素人從頭做起,所要耗費的心力是成倍的。而且路人緣這種事誰也說不準,到頭來白忙活一場的可能性很大。
“我啊。”
“你?你有時間嗎?前段時間找你可比找甲方結款還難。”
“我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