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一歎了口氣,“很明顯麼?”
“什麼?”
“喪氣。”
“超級明顯。欸,要不我說個關于這酒的故事給你聽,哄哄你?”
“剛還說這酒是亂弄的,沒名字,現在連故事都編好了…真有你的…”
“厲害吧?”阿捷得意地挑了挑眉,“是個絕美的愛情故事,聽嗎?”
“不聽。把你的童話書合上,故事留着哄客人吧。”
舌頭被澀得發麻之後,盧一又喝了兩口,竟覺得這酒還不錯。
“你上次說的那個故事,也是随口編的吧?”
阿捷意味深長的看了盧一一眼,順着他意說道,“嗯…編的。”
盧一釋然一笑。
一個小個子男孩,慢慢走了過來,很自然地轉身靠在吧台邊,看向盧一。
“哥哥,你喝的什麼呀?看起來很特别呢。”男孩夾着嗓子說話,聲音甜得發膩。
盧一給阿捷使了個眼色,阿捷本可以借着“喝的什麼”這個話題,把男孩拉到一邊去,但他偏就抱着膀子站在一旁,什麼也沒說。
“我能嘗嘗嗎?”男孩往盧一身上倒,還準備伸手拿杯子。
盧一閃身躲開,拿起酒杯就灌,真當啤酒一樣不歇氣就整杯喝完了。
男孩尴尬地笑了笑,不識趣地繼續靠近,“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失戀嗎?”
“是啊,失戀,心情很不好。走開。”
“不會吧,你長得這麼好看也會失戀啊?我看你那男、噢不,前~男友不是傻子就是瞎子吧?”
傻子、瞎子,這兩個詞被用在林北施身上,精準踩到了盧一的雷點。
男孩沒眼力見的湊到盧一眼前,眨巴着大眼睛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哥哥看看我的眼睛,又大又亮,一點都不瞎。要不要跟我試試?包你明天早上醒來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盧一冷笑一聲,上下打量了男孩一番,然後問道:“你怎麼收費?”
“什麼?”男孩的大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我問,你——怎——麼——收——費。”盧一一字一頓,清晰地重複了一遍,臉上的輕蔑毫不掩藏。
“你、你什麼意思!”男孩尖聲喊叫,并大力拍打吧台桌面。
就連阿捷都沒想到,盧一會說出這麼刻薄的話。
盧一嫌惡地堵住一側耳朵,轉頭看向阿捷問道:“什麼時候有這種服務了?我怎麼不知道?”
“啊?”阿捷被他問懵了,心說你可閉嘴吧,是想看這男孩當場撒潑才滿意嗎…
“估計又是劉經理挑的人。他眼光不行啊,這種品相的賣不上價兒。”
看形勢不妙,阿捷提前按下了吧台裡的緊急按鈕。
盧一根本不顧對方的臉色有多難看,繼續嘲諷道,“這聲音倒是别緻,挺像鴨子叫的。”
“你!你他媽說什麼!”男孩揮手想給他一巴掌。
盧一擡起手臂擋開,“啧,别碰我!”
眼看男孩又要動手,阿捷趕忙踩着凳子向上一蹬,探出半截身子,死命拽住他。吧台上的酒杯被推到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音引得周圍客人駐足。
盧一拍了拍剛剛接觸到男孩的衣袖,繼續火上澆油:“髒東西。”
男孩發瘋般張牙舞爪往上撲,阿捷抱住他上半身,整個人都快被他拖出吧台了。幸好這時兩個保安趕了過來,攔在他身前。
男孩被拉開。自知勢弱,在保安勸了兩句之後,他就順着台階下了,罵罵咧咧跟着保安走遠。
阿捷從吧台上跳下,凳子都顧不上擦,直接坐下,長長松了口氣。可盧一非但不感激反而有些掃興地看了阿捷一眼。
阿捷回瞪他,“你到底怎麼了?”
盧一沒回話,叩了叩桌面。
“你真是…”阿捷無奈地站起身,三兩下就調出杯酒遞給了他。
“搭讪而已,看不上就看不上,羞辱别人幹嘛?”
“看他不爽。”
這次是一小杯,盧一再次一口幹了。
“為什麼啊?你以前不挺喜歡這樣的嗎?”
“現在不喜歡了。”
“怎麼,修身養性了?”
“是啊,我要專心搞事業了,看不出來麼?我現在可是大股東了。”盧一自嘲道。
“大股東就是這麼挑釁客人的?真有你的。人家要真舉報我們店裡有不正當經營,調查整改個十天半月的,看你怎麼辦。”
“怎麼辦?停業?倒閉?傾家蕩産?”
“瞧你這心如死灰的樣兒,真失戀啊?”
“差不多吧。”
“看來我這調酒的技術不怎麼行啊,壓箱底的手藝都教給你了,還是沒能幫你收住那個人的心呢。”
“是啊,都怪你,怎麼賠?”
“呐,這個就當賠罪啰。”阿捷又調了一杯赤紅的酒推到盧一面前。
在這裡借酒消愁的人很多,阿捷早就見慣了。喝多了,醉了,睡一覺也許就能過去。
“就這?”
“不止,你今晚喝多少有多少,保證不重樣。包你嘗盡酸、澀、苦、辣、鹹…”
“怎麼沒一個好詞兒?”
“是啊…我技術不行麼,隻能這樣啰。”
一杯接一杯,喝到最後,盧一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酒是什麼味道已經完全嘗不出來了。
盧一頭枕着手臂趴在吧台上,一手緩緩轉動着手裡的空酒杯,話音含糊,斷斷續續地說,“阿捷,你知道、我是怎麼,拿到股權的嗎?”
“知道一點,我之前聽說你跟林老闆的弟弟談戀愛了。所以是…他送你的?”結合盧一現在的狀态,阿捷想說這是“分手費”來着,考慮再三,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才不是,”盧一招手讓阿捷過來,“偷偷告訴你,是、是拿他的腿…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