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我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
“那你動手啊。”盧一的語氣挑釁,眼中卻不是憤怒,不是害怕,而是委屈。
林北施掐住他的脖子,沒用太大力氣,勉強可以說話和呼吸。
“解釋。”
盧一艱難開口:“你說…不會…對我使用…暴力…”
林北施原本就是下狠手的人,他的拳頭比嘴巴更會講道理。盧一沒期望過跟這樣性格的人談戀愛能有多平靜祥和,但是林北施剛給了自己特權又因為一通電話就收回,盧一無法接受。
林北施不是言而無信的人,他說過不會對盧一使用暴力他就能做到。隻不過兩人對暴力的定義大不相同,林北施認為自己隻是輕輕掐一下脖子吓唬吓唬他,根本不算使用暴力。但一向被自己遷就的盧一認為這樣算使用暴力,那林北施也隻好按他的标準來規範自己。
林北施松開了手。
“林北施,我做錯了什麼?你憑什麼對我發火?”
“你覺得自己沒錯?”林北施的拳頭在盧一耳邊捏得咯咯響。
“你說過以前的事你不管,現在這樣又是什麼意思?我跟杜瑞在一個月前就說清楚了,那時候我跟你隻是朋友,這有什麼問題嗎?至于我跟他的關系…這個圈子本來就是這樣,我以前也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但…”
“你不是,你以前不是那樣的人。”
盧一想說:但我在改了…
可是林北施太着急了,他急着否定他的小太陽有任何不堪的地方。
“一個十來歲的小孩,你還能看出來是否濫情?真是笑話!我、就、是,一直都是!”盧一氣急敗壞,把服軟的話咽回肚子裡。
林北施的以前和盧一的以前指得根本就是不同時間、不同人。
盧一覺着,林北施任何時候都隻想着那個人,仿佛對自己的好都是因為小時候的那個人遺留的光環,跟自己、跟盧一本人,完全沒有關系,這兩個月來的相處、自己每天變着法兒的接近、取悅,都沒有在他心裡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迹。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就是這樣!從裡爛到外!”
事實上盧一有自己的原則,并不像賭氣說的那麼不堪。但此刻他就是想熄滅林北施心底裡的那束光,那束光如飛舞的利刃刺得自己渾身是傷口,所以盧一不惜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也要把那個人一同拖入污糟。
“你如果介意,那就…算了。”
盧一通常會說:你如果連這都無法接受,那就滾。
但面對林北施,他說不出這麼重的話,大概是因為林北施表現出來的真誠使他不忍,大概是怕林北施真的滾了。
“什麼叫算了?”林北施當然介意,但他更介意盧一把談戀愛當兒戲,輕易就說算了,“分手是吧?”
盧一沒回答,隻是眼裡帶着驚訝的看着林北施。他沒想過分手,他隻是賭氣說了“算了”,模棱兩可、正反都能說出理兒來的用詞。
可是林北施卻擅自把它翻譯成了“分手”。
“好。”林北施自問自答,不等盧一再開口。
林北施意外于“算了”可以說得像吃飯喝水一樣容易,自己默默經曆了很長時間的自我懷疑和刻意壓抑才确定的感情,自己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告白,第一次與一個人如此親密。這些隻被自己一個人珍視的事情,在盧一眼裡一文不值,都換不來一句“錯了”。
盧一更意外于林北施會直接說分手。
盧一以為林北施是不同的,以為他是真心喜歡自己,以為他這樣執着又霸道的人會說“不準”。
兩人對視沉默良久,林北施沒有等到盧一的解釋或拒絕,隻好解開纏在他手腕上的衣服,從沙發上下來,“你走吧。”
被人趕?還真是頭一回。
盧一壓抑着心裡的不甘坐起身,抻開扭成一團的衣服。
林北施就站在一旁看着他。
兩人心裡的想法相差無幾,都在後悔自己一時的口不擇言。但也都憋着一口氣,誰也不願意先低頭。
如果是其他事,林北施想都不用想全都會讓着盧一,畢竟在他心裡自己是1。但對待感情,他要的是專情,是心無旁骛,所以他不能妥協,妥協隻會讓盧一會越來越放縱。
他想長久的在一起,就必須在發現問題的時候解決問題,不能像對待其他無關痛癢的小事一樣,放任盧一肆意妄為。
“回避。”盧一終于憋出個話頭。
“回避什麼?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