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在瓜田裡幹的活不多,但因為有了鋤頭的加持,角落裡還是堆了一小堆的土豆和花生。
向遙穿過大門,徑直走進小木屋。
自從瓜田升級出現了這座小木屋,她幾乎每次進來都要花一點時間進去看一看、摸一摸。
就是苦于現在條件不夠,那些精巧的機器模型,她還一個都不能用。
摸着那銀灰色的高科技,向遙不由得心想,要是靠她哼哧哼哧地到處吃瓜賺時間來交換這些東西的使用權,恐怕得猴年馬月才能集齊資本。
興許……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渠道呢?
念頭一起,面前的模型們似乎那一瞬間都閃了一下光,但一閃而逝,馬上就消失于無痕。
向遙沉浸在思考中,目光發虛,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最後回過神來,離開了這堆模型。
花點準入時間交換了鋤頭,她扛着鋤頭出了小木屋,繼續用體力勞動來收獲瓜果。
瓜田裡亮如白晝,似乎永遠沒有黑夜,而外面,此時滿床清輝,正是月圓中秋。
……
八月十七。
一大早張菊花就喊着周愛華和劉小蘭将整個向家院子都仔細清理了一道,面上喜氣洋洋的,聲音都變得高昂而和緩起來。
向遙起來洗漱完,張菊花盯着她看了半晌,還提議叫她換件補丁少的衣裳。
“這年輕女娃娃就應該穿得好看些,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還有你那頭發,紮得太毛糙了,誰家不是梳得溜光水滑、烏黑油亮的?趕緊去沾點水重新梳一下!”
周家可不比他們向家,人家家裡條件好着呢,家裡自行車、收音機都有,聽說還有個當老師的兄弟,那個大兒子也是在供銷社工作……
啧啧,這樣的好人家,要不是那家大兒子腿有點瘸,她還不想讓向遙這丫頭去嫁呢。
坐在屋檐下正在給女兒紮頭發的葉芳聽見了,連忙笑道:“我這兒還有一根新的紅頭繩,送給遙遙了。”
向遙擠出一點笑,幹脆拒絕:“謝謝,不用,我就喜歡這樣。”
她當然知道這些人心裡是個什麼想法,無非就是要将她裝扮好,這樣才好談更高的價錢呗。
不過反正她也沒有辦法阻止周家來人相看,現在還不是大鬧的時候,暫且先忍忍,等人來齊了再看吧。
這麼想着,向遙面色如常,弄完就蹲在水井邊洗自己的衣服。
昨天去了趟縣城,終于将那封舉報信給塞出去了,回來得晚,倒是沒來得及洗衣服。
看着木盆裡的水波蕩漾,她不由得心想,也不知道那封信現在到沒到革委會的手中。
不過該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她就管不着也沒法管了,隻希望惡人有惡報吧。
半上午的時候,外頭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向家就是這一戶吧?”
“對對對,就是這兒,瞧瞧這院子,多幹淨啊!一家子的勤快人哩!”
伴随着熱鬧的誇贊寒暄,一行幾個人接連進了院子。
張菊花特地趕在人到來之前,換了一身靛青的衣服,瞧着周家人還推了輛自行車進來,立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她的眼睛在锃光瓦亮的自行車上溜了一圈,再看向客人時,那熱情的氣息簡直都要透過表情溢了出去。
打頭的是葉芳的娘,這個她認識,一進門就大聲招呼:“親家母,你真是辛苦了!走了一路,都累了吧?來來來,大家快進來喝茶!”
葉芳娘也滿臉堆笑,忙不疊地介紹:“這是咱小芳的大姑婆,這是富民,長得一表人才哩!”
向家人就都知道了,這對母子就是今天的重頭戲,大姑婆叫張琴,而這個周富民,就是其來相看的大兒子了,連忙笑着打招呼,将人帶進堂屋坐下。
張琴眼睛不着痕迹地在堂屋裡睃了睃,嘴裡說道:“我們過來倒是不累,畢竟家裡有自行車,一下就到了。”
張菊花笑道:“那是,那是。”
整個向家灣乃至石塘大隊都找不出超過三輛的自行車,這周家還真是實力不一般。
葉芳端着茶水來,張琴就問道:“芳芳啊,你小姑子嘞?咋的來客人了也不出來見見面?”
她的語氣帶着一絲居高臨下的挑剔,但向家人都很好地掩藏了表情,隻當做沒品味出來。
畢竟這位大姑婆家條件好,挑女方也是很正常的。
尤其是張菊花,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定要促成這門親事,當然隻會越發笑着附和:
“嗐,我家這丫頭乖巧得很,一向不怎麼出門的,沒事就待在家裡幹活,要麼就在房間裡縫補衣服,能幹得很呢!”
“芳芳啊,你趕緊去叫遙遙出來,這來客人了,還是要見一見,打一聲招呼的。”
葉芳點了點頭,應了好。
她雖然是這件事的中間人,但自周家來人之後,就一直不怎麼敢看張琴和周富民母子。
心裡說一點都不虛是不可能的,畢竟向遙長得那麼好看,而周富民……
懷着忐忑的心情,葉芳敲響了向遙的房門。
“遙遙,那個……來客人了,奶奶叫你出來招待一下。”
裡頭沒有聲音,葉芳的嗓子緊了緊,拍了拍門,準備再叫一次。
木門吱嘎一聲,幹脆地開了,露出向遙一張似笑非笑的白淨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