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們家就應該撒泡尿照照鏡子,也不看看自家是什麼樣子,就光想着人家必定看上你們家了呢?”
“張嬸子再怎麼樣,那也是堂堂正正做人,你再這麼沒憑沒據地亂說,我可要去大隊部跟大隊長和支書都說說了,看看你這種胡亂造謠的人,是不是要被罰去挑豬糞!”
她一張紅潤的小嘴噼裡啪啦的一通說,讓田問梅愣是一個字都差不進來。
“張嬸子多好一人啊,每天努力幹活賺工分,一個人賺的工分她們母子倆填飽肚子是綽綽有餘,人憑什麼要嫁給你們家啊?”
“我看呐,分明就是咱滿金叔啊,腦子有點毛病,非以為人家喜歡他。這有病啊就得去治,别回頭滿大隊朝他笑過的人都是他媳婦!跟他打過招呼的人都是喜歡他!”
田問梅氣得滿臉通紅,總算是找着了個插花的縫隙,指着向遙:“你!你個小丫頭咋這麼牙尖嘴利啊?怪不得你家裡都不待見你,就是多了這張嘴,見天兒瞎說話!”
向遙:“對對對,我瞎說,我瞎說也好過你們家張開血盆大口就胡說八道,壞人家名聲!”
“我不僅要說,我還要滿大隊地宣傳,要大家都别朝着你家打招呼,别朝着你家笑呢,别一不小心就成了你家媳婦了!”
田問梅氣得胸脯起起伏伏的,喘不過氣來似的,當即就捂着胸口,“哎喲哎喲”地喘氣。
她狠狠地瞪着自家男人,一聲大吼:“陳振華!你個木頭一樣的人,還愣着做什麼,把這丫頭給我打出去啊!”
陳振華捏着扁擔,讷讷地張開嘴:“啊……”
向遙卻說道:“哼,不用趕我,我還不稀罕站在你家的地界呢!多站一會兒我都覺得晦氣!”
她頓了頓,不再看陳家幾個人,而是朝着周圍看熱鬧的人群說道:
“相信各位叔伯嬸子都聽明白了,這事兒分明都是滿金叔瞎想出來的,張嬸子那人,大家都有眼睛,自然曉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就不多說了。”
她環視一圈:“總之,人張嬸子可沒得罪任何人,人踏踏實實過日子,可不要因為這樣的事情惹上麻煩。”
有相熟的人讪讪地笑:“嗐,遙丫頭啊,瞧你說的,我們都知道,張美雲的人品我們還是很清楚的。”
“對啊對啊,”又有人說道,“這事兒我們不會亂嚼舌根子的。反正成家這種事情嘛,都是你情我願的,人要是不願意,就是滿金再怎麼說,那也沒用嘛!”
别說是向遙了,他們也都暗暗咋舌哩,這陳家人,以前看着都挺好啊,一家子為人也都不差,咋在這種事情上,腦子就這麼拎不清咧!
真是令人費解啊!
不過對于他們來說,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場熱鬧可真精彩啊!
向遙光是看着大家的表情,也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了。
這種事情,最怕的就是以訛傳訛,最後傳得亂七八糟的,讓無辜的人受到無窮無盡的麻煩。
不過人家都做了承諾,她也就稍稍放心了。
她笑了笑,點點頭:“嗯嗯,嬸子說得對。”
說完,看也不看裡頭陳家的人,轉身離開了。
……
“你都聽到了啊?”
陳家院子下頭的拐角處,一棵大樟樹下,向遙看着面前的人,問道。
“嗯,我在坡上拔草,有人過去告訴了我,我就過來了。”
說話的正是張美雲,這會兒臉上帶着一絲無奈,顯然也是覺得這陳家人未免有點搞笑了。
她解釋:“我正準備去他們家澄清一下的,正好見你下來了,我就沒上去了。”
向遙搖了搖頭:“你沒上去是對的,陳家人腦子都有點毛病,說不定越說越扯不清。”
這種事情就是這樣,張嬸子隻要不在場,那就跟她沒有關系,但要是真上門跟那些人湊在一起争論一番,說不定回頭人家就要将謠言編得有鼻子有眼的了。
張美雲點點頭:“你說的也對。”
她認真看了向遙一眼:“我沒想到你這麼相信我。我确實跟陳滿金一點關系都沒有,也從來沒有朝着他笑過,就是打招呼這事兒,但凡鐵蛋在我邊上,我都要求他跟人打招呼的。真是太謝謝你了。”
向家這閨女,這已經是第二次幫她了。
向遙笑道:“我就是知道嬸子根本不是那樣的人,這才跟他們争辯起來的。”
而且,這也很值得,不是嗎?
兩人相視而笑。
張美雲更是默默将這份恩情放在了心底,想着回頭去山裡摸摸看,要是找着什麼野貨菌菇的,送給向遙,也當做是她的謝禮了。
向遙在離開前,想了想,提醒了一句:“張嬸子,雖然這事兒你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人說,但是為了預防一下别人傳得亂七八糟的,我建議你可以去大隊部說一說,大隊長要是出面了,就不會有人再敢亂說什麼了。”
尤其是陳家,陳滿金那得了桃花癫一樣的人,沒準之後還想着騷擾張嬸子,還真得要大隊長和黃支書去震一震才好。
張美雲沒有想過還有這種法子,愣了愣,馬上就想通了,連連點頭,打算等下就去大隊部。
向遙看了一樁熱鬧,又做了一樁好事,心情很是不錯,将剩下的紅薯啃完,悠哉悠哉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