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檸接過杯子，輕綴了幾口，臉色漸漸恢複正常，嗓子裡難受的異樣消失，讓她得以喘了口氣。

何述手中握着倒滿水的玻璃杯，眼鏡盯着她手中那隻印有小貓的杯子，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柔軟的唇貼上杯壁，不知是不是他喝過的那個位置。那種柔軟好似觸碰到的不是杯子，而是他的心，蘇蘇癢癢的，隻蜻蜓點水般的一下，就足以讓他淪陷，墜入這場名為‘心動’的駭浪中。

莫檸見他就一直這樣看着，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我剛用這個杯子喝過水。”他視線移向别處，這樣說着，彎彎的眼角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

屬于是間接性接吻了。

霎時間被打破的氣氛再次凝固起來，見兩人都害羞地低下了頭，不敢看對方，殷海蘭露出姨母笑，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

最終，她率先開口道：“事發緊急，檸檸，我真不知道那個杯子是何學長喝過的，不然我也不會拿了。”

“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莫檸本身就沒有生氣，面對她柔聲細語的撒嬌，更是抵擋不住。

“就意外總是會發生的。”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一件小事而已，何學長不要在意就好。”

杯中的水面轉動，正如他現在無法平靜的内心。何述面上看不出多餘的情緒，也禮貌地回道：“自然是不會。”

而莫檸突然對他轉變的稱謂，更是讓他心中的欣喜再添一分。那是有别于平時殷海蘭和其他人這樣叫他的感覺，無法言語得出。

小插曲結束後，三人吃過了晚飯，在何述的再三要求送她們回去的情況下，莫檸和殷海蘭再次坐上了車。

好在殷海蘭家和莫檸家順道，司機大叔不用再多跑。

在殷海蘭下車之後，莫檸和何述坐在後排，車子緩緩前行，一路上，莫檸不敢轉頭看向他那邊。

“就在這裡好了，再往前走路口就窄了，車子不好進去。”車窗外的風景轉為自己熟悉的地方，莫檸提醒道。

她說完，在司機大叔停下車後，提起書包就走，“今天真的謝謝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不遠的。”

“我送送你吧。”何述也跟着下車，他指着亮起的路燈，“你看，路燈都亮了。你一個小姑娘走夜路，我也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吧。”

“真的不用了。”巷子裡的路燈由于常年得不到維修，光線昏暗，走在其中隻隐隐可瞧得見扔有垃圾得路面，不時就會有人騎着電瓶車或是摩托出現。

這樣糟糕的環境，莫檸不想他深入其中，更不想他看到自己家境的窘迫。

“我真放心不下，讓我看到你安全到家就好。”何述語氣誠摯，容不得半分質疑。

她終究是被這份執着打敗，頓了頓，“走吧。”

莫檸加快腳步走在前面，何述緊跟其後，他步子大，三兩步就跟上了她。

“何述，你也看到了這條巷子和你居住的地方截然不同，它環境很是不好。而我家也是這樣，我和你比不了。”她忽然擡起頭，“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英雄不問出處。”何述試圖緩解這個沉重的話題，“況且我覺得這裡很有生活氣息啊。”

他說的也不為錯，小巷被居民樓包圍，而樓下開了許多家大排檔。晚上九點這個點，還沒有正式開張，卻已然熱鬧了起來，路上的垃圾也因喝酒吃串兒的人産生。

莫檸沒有再說下去，低着頭，雙手握緊了肩上的書包袋子。

轉彎處的争吵聲和尖叫聲傳了出來，細細聽去，她飛快地朝着那處聲音處跑去。

何述還沒反應過來，但也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剛剛的争吵聲正是源自媽媽和那些要債的人。

莫檸一秒也不敢耽擱，擠過看熱鬧的人群，沖了進去，死死地護在媽媽身前，對那些要債的人喊道：“住手！我們這個月不是還了錢嗎？”

領頭的人将手中的棍棒單手抗在肩頭上，嗤笑道：“哥幾個最近運氣不太好，輸了幾把，來要點錢怎麼了？你們家欠了我們那麼大一筆錢，來要你們還一點怎麼了？”

“别給臉不要臉的，拿錢出來。”

就不該給他們講道理的，莫檸在心中暗暗道。

鄰裡鄰居來看熱鬧的很多，她們家欠債的事情早已人盡皆知。何述被攔在人群外，努力地往裡擠去，同時也聽到不少不好的傳言。

“啧啧，她們家看來是欠了人家不少錢啊。”

“你也不想想她爸為了跟人合夥開公司投資借了多少錢，結果公司沒開成，這人也沒了。”

“害，隔三岔五都能看到這幾個人找她們娘倆的事情，真是造孽了哦。”

雙方局勢僵持下來，可要債的人卻沒什麼耐心，威脅道：“這錢你們今天到底給不給！？”

莫檸眼疾手快，抄起貨架上的水果刀，對着幾人道：“我們已經按月還錢了，利息也還了。”

“那意思就是不給了。”他說着眼神示意身旁幾人上前去，而這時，何述也終于擠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