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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于路明非這種天選之子,念法訣或咒文純粹是浪費時間,他不需要這種東西來強化對靈力的控制,有時間浪費在這上面不如多使兩招秒了對面,真秒不掉不還為他騰出來了跑路的時間嗎。但要面對那些“同行”,該裝的還是要裝,畢竟他這種情況說出去挺招人惦記的。
這裡的空氣早就在暴雨味道的入侵之下變得濕潤,而那些穢物更是裹挾着水霧而來。路明非頓感胸悶,呆在這裡,每一口吸進肺腑的空氣都被水汽浸潤了,這對他是一種變相的負擔,如果不能盡快脫身,他遲早會被憋死在這裡。
路明非覺得現在的他就像一隻渴水的魚。他張開嘴喘了兩口氣,胸悶感不減反增,喉間的癢意傳來,詭異的,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他後退兩步,在穢物靠攏而來時,發動了引雷陣。
降雷符的點位閃過幾道細弱的電光,随後一道極其粗壯的電光憑空降下,藍紫的光輝閃爍。
強烈的電光讓路明非克制不住的眯了眯眼睛。所以現在誰能告訴他,為什麼被電光壓制的穢物還在蠕動,他們不怕雷嗎?
難不成……這玩意還是絕緣的?!
在路明非驚詫的下一瞬,那些穢物像是負荷到了極限,他們如同氣球似的接二連三的炸裂開來,殘肢亂飛的場景像極了天女散花。但還好他們是是黑色的,但凡換成了紅色連通屏馬賽克也拯救不了他們!
路明非身手敏捷地躲開了沖着他腦門飛來的一坨物體,然後提着玄光斬開了另一坨。玄光雖是木劍,但再怎麼說它也是法器,以劍禦雷也是雷法的一種,但壞就壞在了他用了雷法。
帶着電光的劍刃斬開了飛來的穢物,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手感,軟中夾硬,像是斬開了一坨非牛頓流體。但顯然非牛頓流體并不會像它這樣炸開。
差點被糊了滿臉的路明非表情扭曲。這種外型、這種離奇狀态的不明物體真的很考驗他的抗壓能力,他沒嘔出來已經很強大了!
引雷陣召出來的電光在閃了兩下後徹底熄火。那些被炸開的穢物糊的哪裡都是 ,但它們就和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依然掙紮着想要聚攏。
“哇塞!哥哥你好棒!”
身後傳來一聲歡呼,路明非扭頭看去,站在他身後幾步遠地方的男孩正在為他鼓掌慶祝。
“我都快被惡心死了!這玩意兒都不怕雷的嗎?”路明非皺着眉問。他狀态不好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實了,從今天早上持續到現在的頭痛,到現在呆在高水汽環境下引起的呼吸不暢,無一不讓他有種自己的内髒在被蠶食的錯覺。
“哥哥,用火會好一點喔。”男孩提醒。
“用火你不早說。”路明非右手舉劍,左手起劍指,自劍脊根部向上推去。既然可以以劍禦雷,那就有以劍禦火,無非就是所禦元素不同。
這次路明非沒有使用符箓,其實是因為一挺尴尬的事情——他沒有帶和火相關的符箓,畢竟他當不來放火燒山真君,而現場畫符約莫是來不及的,提劍硬上雖是下下選,但目前這個情況也不是不行。
但有句俗話說得好,禍不單行,福不雙至。
在路明非将要揮出一段裹挾着火元素的斬擊時,那股胸悶的感覺化為實質穿進他的心髒。刺痛感來的猝不及防,玄光從他手中滑落,他脫力地跪了下去,捂着心口,冷汗瞬時就下來了。
他大口喘着氣,但混着水汽的空氣無疑加劇了他的痛感。心髒的跳動紊亂了起來,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覺,像是有兩股不同的“力”在他的心口互相較勁,攪得他内髒都要被擰出血了。
“真可憐。”男孩不知何時蹲了過來,聲音帶着一絲憐憫,他強硬地扯過路明非的左手,在脈門處揉了一把,“不要抗拒,你要試着接受。”
接受?什麼接受?你看我這疼的能接受嗎?路明非冷汗淋漓,腦中隻是重複地閃過四個大字——走火入魔。
他這是又倒了什麼黴,走錯了哪根脈,運錯了哪股氣。對于他這種天賦異禀的人來說,雖然平常的确算不上是勤于修煉的那号人,但他也恪守祖訓連半點出格的事都沒做過,完全不至于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撞上那麼小概率的事件。老頭兒不是說他有師祖庇佑嗎?難不成還是诓着他玩的?!
男孩的手有着溫軟的觸感,憑借着這點接觸,現在可以确認他确實是個活着的“東西”。随着男孩的動作,路明非感受到身體裡湧進了一股又涼又暖的感覺,消減了他心髒的痛感,然後他的腦袋被摸了摸。
“聽我的,不要抗拒。”男孩說,“你在這裡休息一下,那些東西我來解決。”
路明非吃力地擡頭,看到了男孩撿起了掉落在一旁的玄光,不高的身量提着那柄和他身材不相匹配的劍多少都顯得有點滑稽,但男孩對此毫無知覺,他出手淩厲,在路明非還未看清楚的時候他就已經踩着奇詭的步法沖了上去,揮劍,挑刺,斬擊,劍刃裹挾着赤金的火焰斬向了剛凝聚成團的穢物。
然後是一聲燒紅的鐵器入水的“刺啦”聲,那些穢物像是遇到了高熱的岩漿,與劍刃接觸到的地方升騰起陣陣白煙,而後淌下了濃黑的液體。
它們融化了。
這孩子也太邪門了吧。路明非強撐着起身,向後挪了幾步,病号還是該有遠離戰場的自覺。
男孩也十分懂得雨露均沾,他把每一坨還存有聚合傾向的穢物都砍了一遍,直到它們都老老實實的躺在地闆上。而在路過一坨攤在地上的穢物時,他還飛起一腳把它踢飛了出去,“啪叽”,很響亮的一聲,估計一時半時那坨粘在牆上的穢物是掉不下來的。
在快要靠近路明非的時候,男孩甩了兩下玄光,把粘在上面的不明液體甩了幹淨,然後露出一個十分嫌棄的表情把玄光遞還回去,“噫,好惡心,這東西你回去好好洗兩遍吧。”
照這麼說你是不是應該也回去洗洗腳。路明非扯出一個假笑,“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要拿出來說了。”
男孩笑了笑,雙手叉腰,一臉驕傲,如果忽略了他對待穢物的殘暴手段,那看着完全就是個臭屁小孩,“怎麼樣,我厲害吧”
“身手不錯。”這小孩年紀不大本事不小,但是路明非還真沒看出來他走的是什麼路子,隻覺得什麼地方有點不對,“那些東西都解決掉了?”
“沒有。”男孩攤攤手,雖是無辜的表情,但是語氣裡幸災樂禍的意味滿滿,“這隻是第一輪,等會還有下一輪。”
“車輪戰會玩死我的吧。”路明非呆住了,這實在是太無恥了。
男孩并沒有否認,“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在下一輪到來之前我能送你出去,電梯就快到了。”
路明非摸了摸心口,那裡的痛感已經沒有那麼強烈了,真要找個詞語來形容那大概就是胸悶氣短,“還好,不是那麼疼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電梯的方向,上行按鈕亮起,樓層數字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頻率跳動。
男孩張了張嘴,一臉猶豫,像是有什麼話要和路明非說,但最後還是歎了口氣。他說:“現在是閑聊時間,我們可以繼續之前的話題。”
路明非擡手看了一下表,“我這來這裡多久了。”他感受不太到時間的流逝,被定格的腕表也不能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既然身處另一重空間,時間流速就變得格外重要,搞不好這裡一瞬而過,外面早已滄海桑田啊。
“你也信‘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路明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是是是,怎麼能不信呢,我就怕等會出去了,我那親親師兄已經美貌不再變成個七老八十的老太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