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紀委員曼施坦因坐在椅子上生無可戀,本來今晚輪到他、古德裡安和執行部主任施耐德一起值班,然後莫名其妙就變成了他一個人堅守在控制室。結果倒好,今天晚上整個世界都不太平,他面前地球的全息投影表面同時有七八處紅光閃爍,警報聲此起彼伏 。整個中央控制室充斥着高速敲擊鍵盤的嗒嗒聲、打印機工作的嘶嘶聲、機械密碼機翻譯密電的咔咔聲,壓得他腦袋都要炸了。
在他處理完幾個緊急事件剛想坐下來喝口茶緩一緩之時,震天響的聲音傳來,他沖到窗戶邊往外看去,就見漆黑的夜色裡,“冰窖”方向,一道暗藍色的火焰直沖天空。
那一刻,曼施坦因想死的沖動達到了頂峰。他怎麼還不死?世界怎麼還不毀滅?
當值班教授可真夭壽啊。曼施坦因面如土色。
可是很不巧,沒遇上好事成雙,壞事确實是一股腦的沖了過來。
腳步聲急促淩厲,控制室的門被人用力推開。
曼施坦因看着施耐德把還戴着睡帽的的古德裡安拖了進來,心裡閃過一絲不太妙的感覺,“你們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裡值班,現在突然跑過來,最好是有什麼好事要和我說。”
“我們在中國丢失了一份資料。”施耐德的聲音低沉嘶啞,總聽得人毛骨悚然。
曼施坦因那種不妙的感覺落入實質,他确認在場的工作人員被清場完畢後,才看着施耐德開口,顯然剛從被窩裡被抓出來的古德裡安并不是一個好的交談對象,“怎麼回事。什麼資料值得這麼大費周章。”
“啪”的一聲,一份文件被施耐德拍在桌子上。曼施坦因一眼掃到封面上的暗紅色印章,因為加班而渾渾噩噩的腦子好像被人灌入一盆涼水,清醒了。印章圖案是一條巨蛇頭銜着尾圍成一個圈,鱗片宛然,中間是粗黑體的兩個字母,“SS”。
“頂級編号……”曼施坦因低聲說。
“怎麼搞的!”古德裡安在看到那份文件的時候也清醒了過來。開玩笑,SS級的任務是能鬧着玩的嗎。
卡塞爾學院的任務,和血統一樣分不同等級。優先級從高到低,分别是ABCDEF級……而超越等級之上的特殊任務則定為“S”級,“S”級任務很少出現,在三峽水庫對龍王諾頓的作戰“青銅計劃”就是“S”級。而“SS”這種級别則是例外中的例外,未必比“S”級更加重要,但是極其特殊,這類任務由校董會直接下達,不通過校長昂熱。
施耐德沉默了一瞬,顯然有關這份資料的事情并不适合被他們兩個知道,但介于校長不在,他也隻能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由值班教授一起決定。
聽了施耐德簡述的事情經過,古德裡安擡頭看着已經變化了的投影圖像,那是一座已經完全變形的龜殼形建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是路明非家鄉新建的火車站,“所以接下來該怎麼辦。”
“需要派出調查團嗎?”曼施坦因問。
“沒有調查團,直接派人奪還資料。校董會給的時限是當地時間今夜19:00前。”施耐德看了一眼腕表,“還有大約八個小時。”
“人選呢?”曼施坦因說,“誰距離近?就近派人。”
“外城市的人都趕不到,為了提防餘震,鐵路和機場都停運到今晚21:00。”施耐德說,“開車能趕到的是校工部的人,他們有個團正在中國度假。”
曼施坦因想了想校工部那些臂肌如鋼鐵、胸膛如石碑的壯漢,搖搖頭:“校工部隻能協助,專員應該是有血統優勢的人。”
“路明非?他是S級,血統方面有絕對優勢。”古德裡安說。
“不行,路明非的經驗不足以執行SS級任務,讓楚子航去,他有多次成功執行任務的經驗。”施耐德說,“他現在也在家過暑假。”
“我是風紀委員會主任,主管學生紀律,有些事我記得很清楚,你的學生楚子航是個地道的暴力派。他的檔案裡有十二次記過,因為任務中有暴力傾向!”曼施坦因還是搖頭,“派一個還未畢業的暴力分子去負責SS級任務?”
“執行部本身就是暴力機構!”施耐德對于自己的學生也是素來袒護。
“我知道你是暴力頭子。”曼施坦因說,“但不行,楚子航不能獨立負責。”
“但我們沒有選擇。”施耐德說,“路明非沒有言靈,SS級任務潛在的風險對他是緻命的!”
“不用單獨出動,讓他們一起去!明非會支持楚子航的!”古德裡安不失時機。
在其餘兩人沉默的時候,古德裡安繼續煽風點火,“嘿,夥計們,你們忘記了嗎,楚子航和路明非可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執行任務了,青銅城那次是第一次,斯德哥爾摩的死侍是第二次,為什麼不能讓他們有第三次呢。”
看施耐德遲遲沒有給出反應,古德裡安換上語重心長的口吻,“别忘了,死侍那次任務隻是一個嘗試,雖然結果并不盡如人意,但這不恰好證明了他有能力看的住楚子航!”
“用高危言靈炸了兩家門店你管這叫看得住殺胚!”曼施坦因拍桌。
“隻是動用了言靈造成了一點經濟損失而已,這在楚子航之前的任務檔案裡是影響最小的,不然你想象的出來楚子航一個人能幹得出來什麼嗎?把死侍大卸八塊還是吊在牆上示衆?”古德裡安眼神幽幽。
空氣寂靜了兩秒,下一瞬,施耐德和曼施坦因同時開口,“楚子航為專員!路明非協助!”他們終于達成了妥協。這是迫不得已,時間在一分分減少,校董會是沒人能得罪得起的。
“諾瑪,把執行團隊名單通知校董會,”施耐德十指伸入投影中,飛速移動,開始調集資料,“行動計劃正在制訂當中,我們會及時彙報給他們。”
“明白。”優雅的女聲從四面八方的擴音器中傳來。
“校董會已經複信,團隊調整,委派S級路明非為這次任務的專員,A級楚子航為他提供協助。楚子航應當聽從路明非的調遣。”幾分鐘之後,諾瑪的聲音又從頭頂傳來。
三名值班教授都呆住了,中央控制室裡久久地寂靜。
“似曾相識的一幕!這不和我之前說的一樣嗎,讓路明非來指揮,楚子航會聽他的!”古德裡安驚喜地雙手按胸,“校董會果然認可明非的才華!”
曼施坦因和施耐德則不約而同地伸手按住自己的額頭,大概是想試試自己有沒有感冒發燒,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施耐德保持着沉默,他有一句話一直沒敢說,自從那次死侍行動之後,他就隐約察覺出來了,路明非不是攔不攔得住殺胚的問題,他不去強化殺胚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真希望這次他們的行動不會出什麼岔子。施耐德由衷祝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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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接到施耐德電話的時候正在擦拭頭發。
“有任務交給你。”指導老師施耐德總是命令式的口吻,生硬得像是劈頭打下的棒槌。
“我在聽。”楚子航丢下半幹的毛巾。
“緊急任務,評級‘SS’,今天19:00之前奪回一份重要資料。詳細的任務說明諾瑪已經發郵件給你。”施耐德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克制一下……别把場面搞得太大,盡量避免傷亡,不要跟裝備部那幫瘋子似的……”話筒裡傳來隐約的爆炸聲,施耐德的聲音裡怒氣勃然,“他們正在拆校園!”
“SS?”楚子航對于裝備部的瘋子沒興趣,令他吃驚的是任務級别。青銅城那次行動評級也隻是‘S’,這次的資料居然達到了‘SS’。
“你沒聽錯。按照原來的計劃你今天就返校對吧?諾瑪為你和路明非定了今晚直飛芝加哥的UA836次航班。”
“路明非?”楚子航一愣。
施耐德頓了頓,強硬生硬冷硬如他也覺得說出這個安排有點不容易,需要斟酌詞句:“這次行動,專員是S級路明非,你的工作是協助他,你要聽從他的安排。”
“明白了。”楚子航的語氣仍是淡淡的。這不是他第一次協助路明非了。
他隻是忽然想到了上次行動路明非跟他開的玩笑,皇帝找來楚大将軍說,我想派你和宮中大内總管路公公一起去北方打蠻子。大将軍自然知道路公公是作為監軍來看着自己的,打仗自己來,領功人家去,但是仍然隻有領旨謝恩。這是正常狀态。不正常的狀态是皇帝說我賜甲劍寶馬給路公公,讓他在前面沖殺,你在後面給他跑後勤。
那時候路明非問他,“師兄诶,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他搖頭。
路明非在旁邊笑成一團,“這還不明顯嗎?皇帝這是想讓楚大将軍幹掉路公公呐。”
等路明非笑夠了,他又問了,“師兄你是那個楚大将軍的話,會在背後偷偷給路公公來一刀嗎。”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呢,他似乎是說,“路明非,我永遠不會讓你沖在我前面。”
挂斷電話,楚子航翻找出和路明非的聊天框,目光落在了那句“要不晚上?中午不太行,陳雯雯叫了我聚餐”上,心裡産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已經得到手的糖果,還沒來得及品嘗就被要求拱手讓人。
他退出聊天界面,把手機塞進口袋裡。
總之,先去找路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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