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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就覺得有點心癢,聲帶像是被什麼東西叩擊,發出他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律動。
楚子航。
他在心裡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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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已鎖定。”
“那就按計劃進行。”路明非聽着耳麥裡傳出的聲音,小幅度的轉了轉發僵的手腕,“師兄注意保持距離,目标有強烈的失控傾向。”
準星裡,他注意到了那個渾身藏在黑色裡的人,那是這次行動的目标,即使是接近失控,也依然保持着對危險的感知。在被他們鎖定後,那人就像是察覺到了危險,加快了步伐,不斷地在街角穿梭。
路明非現在的位置并不是絕佳的狙擊場地,視野盲區很多,但是正對面有條隐蔽的小巷,那才是行動真正的目的地。
這次行動的目的是為了解決掉一個堕落為死侍的混血種,他已經犯下多起兇殺案,影響惡劣到學院不得不出手幹預。但對于這次被冠名為“一個新的嘗試”的雙人行動,楚子航是抗拒的,他多次在施耐德教授面前強調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但是他的抗議統統被無視掉了,最後也不知道施耐德教授和他說了什麼,他居然也破天荒的同意了。
破天荒一詞是曼施坦因教授向路明非轉述的時候說的。他還說如果不把青銅計劃算在内,這次的任務會成為楚子航入校以來的第一次執行的雙人任務。曼施坦因說這話的時候滿臉都是欣慰,那種表情就好像地主看到自家的傻兒子終于娶到媳婦兒的似的。
曼施坦因也說了,路明非的任務和楚子航略有不同,楚子航是一把刀,他要做的就是斬斷面前的一切,而路明非需要做的就是在楚子航作出不合時宜的舉動的時候攔住他。
嗯,這個說法的确很委婉,總結下來就是他需要在這個殺胚瘋起來的時候攔住他。
路明非一向很擅長總結,但是他覺得這種看似簡單的任務他還真不一定做的來。楚子航這殺胚瘋起來估計連自己都不在乎,更别說是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師弟了,用村雨一刀砍死都是順手的事。
再看着曼施坦因那欣慰的表情,路明非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就是那個眼盲心瞎嫁進地主家的傻姑娘。
這種感覺在施耐德教授拍他肩膀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施耐德教授,楚子航的導師。
壞了,進狼窩了。路明非欲哭無淚。
但令他意外的是,他作為行動專員嘗試制定計劃的時候,經驗更豐富的楚子航并沒有任何意見,甚至還在他詢問的時候表示,如果執行人隻有他一個人的話,那麼他不需要計劃。
言外之意,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路明非你不要拖我後腿。
路明非一聽不樂意了,他搬出自己專員的身份來鎮壓楚子航,卻發現楚子航竟意外地聽話。
完全就是指哪兒打哪兒。
路明非暗爽,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獨坐高位的皇帝,隻需一聲令下,自會有楚将軍為他沖鋒陷陣,也難怪古代皇帝那麼想要獨權專政,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所以,路明非算到了一切,計劃進行的也無比順利,現在就差請君入甕,将目标人物圍殺在那條小巷裡。
雖說是圍殺,但其實行動的隻有楚子航一人,楚子航以路明非不擅近戰為由,把他像吉祥物一樣供起來,讓他做狙擊手已經是楚子航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目标已進入預定區域。”路明非開口,在他的視野裡,楚子航按着預定的軌迹行動,已經成功把目标逼入巷子附近。
接下來該到他出手了。
路明非的手指扣上扳機,準星鎖定在了目标身上。
目标如計劃般的那樣闖入小巷,在發現是條死胡同之後,他下意識回頭,隔着掩體,與路明非遙遙相望。
那是一個充滿惡意的眼神。
“師兄,他發現我了,狙擊這種手段在面對這種人的時候完全行不通啊。”路明非放下狙擊槍起身,這種堕落為死侍的混血種,對惡意的感知尤為明顯。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楚子航出現在巷口,穿着執行部統一發放的風衣,身量颀長。
“你們果然還是找來了。”目标一身黑衣,近乎要和陰影融為一體。
“……”楚子航沒有開口,他依舊提着刀站在巷口,那感覺似乎是在說有什麼遺言請盡快,我趕時間。
“你不要以為你們就多高尚,你們這種人和我又有什麼區别,都是陰溝裡的螞蟻罷了。”
“而且你身上的味道,我很熟悉,要不了多久,你就要變成和我一樣的人了,命運隻眷顧了我一次,但是你不會有這樣的好運。”
“哦對了,還有上面的那個人,我也聞到了他的味道,鮮活,熱烈,充滿朝氣,不過真可惜,他活不久了哈哈哈哈哈……”他笑的癫狂。
路明非沒聽太懂目标在說什麼,他英語雖然不錯,但是目标過快的語速讓他差點以為自己在聽天書,他隻覺得在目标說完那幾句話之後,氣氛就變得不太對勁了,那是一種危險的預警。
“言靈·君焰。”他聽到耳麥裡傳來無比冷冽的聲音。
“等等!師兄!”路明非沒來得及阻止,就看到了楚子航把村雨橫擋在身前,接着龍文的吟誦聲響起。
下一刻,他宛若見到了初升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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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們正常點,叫師兄過來就是打台球,叫我過來就是聊八卦是吧。”路明非拎着台球杆,心裡一陣無語,他剛下來就被這兩人拉着問東問西,連手裡的球杆都還沒捂熱呢。
“關鍵是你也不打啊,就站在楚子航旁邊指指點點,恺撒忍不下去把你趕下來也是應該的。”諾諾手裡抓着一把瓜子,磕的津津有味,“所以你真的會打嗎?”
“不會。”路明非承認的很幹脆,“你們不也看見了嗎,那球根本就不聽我指揮。”
“那你幹嘛對會長指指點點。”旁邊的蘇茜接話。
“我雖然不會打,但我算的出來什麼地方進球好,這不給師兄開個小竈嘛。”路明非解釋完,把手裡的球杆一丢,整個人攤上了沙發。
“也難怪恺撒把你趕下來了。”諾諾對這種可恥的作弊行為發出了強烈的譴責。
路明非沒理她,自顧自的倒了杯果汁,他和楚子航執行完任務剛回學校沒多久,就被諾諾一通電話叫了過來,美名曰多來幾個人打台球熱鬧,結果他到了地方,卻見台球桌旁隻有一個恺撒在,而諾諾和蘇茜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面前還放了一堆瓜果零食,看樣子完全就是準備聊八卦的節奏。
果不其然,在他被恺撒趕下台球桌之後,諾諾他們臉上八卦的表情甚至都不再多做遮掩。
女人真可怕啊。路明非也隻敢在心裡吐槽一下。
“诶,所以你跟會長的任務怎麼樣,這還是會長第一次跟人單獨出任務。”蘇茜率先開口,發出靈魂一擊,她雖然也是獅心會的副會長,但處理的事物跟蘭斯洛特不同,對于楚子航的事情她了解的還是比較多的。
路明非聞言麻木的閉上眼睛,不願多說,這是真的。
古德裡安把他安排跟楚子航一起,目的就是為了讓他看好楚子航,結果現在他不僅沒攔住,甚至還把事情的發展往比較嚴重的那方面推動了。
“還好吧。總之任務是完成了的。”路明非越說越心虛,頂着兩人探究的目光擡手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水。
“那我怎麼聽說楚子航用言靈炸了兩家門店。”諾諾依舊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這下路明非更心虛了,他忍不住往旁邊縮了縮,試圖遠離這兩個可怕的女人,他真不敢直說這件事和他有直接的關系。
“你躲什麼,給我硬氣點,别跟那落水的鹌鹑似的。”諾諾随手丢了個小金橘過去,被路明非穩穩接住。
“兩家門店也沒什麼吧。”蘇茜接話,獅心會的殺胚屬性是一脈相承的,炸掉兩家門店不算什麼壯舉,就算是三五家也沒問題,反正獅心會賠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