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斷壁殘垣。

路明非隻能用這個詞語來形容他所看到的場景。

比起教堂，這裡更像是二戰現場。路明非不确定面前這個隻剩下立柱和承重牆的建築物是否還能被稱之為教堂。

他早在靠近的時候就察覺出不對勁了，那張殺傷力極強的降雷符已經被他掐在指尖，但他還是有被震驚到，這種敵我不分的殺傷力才是師兄被稱為殺胚的真正原因吧。

令路明非意外的是，自己剛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範圍内就被注意到了。

正在打鬥的兩人同時停手迅速後撤，拉開了和對方的距離。

路明非接收到了楚子航灼熱的視線，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比較好，楚子航那眼神就是在明晃晃的質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路明非吞了吞口水，頂着壓力開口：“我說我隻是路過師兄你信嗎？”

這話一出口路明非就哽住了，他這身打扮加上指尖的符箓怎麼看都不會是單純的路過，這絕不是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

路明非頓時洩氣了，他眼神飄忽甚至都不敢再去看楚子航。

楚子航倒是沒說什麼，隻是沖他招手：“過來，站太遠我顧不到你。”

路明非這次是聽話了，他一溜煙跑去躲在了楚子航身後，探頭去打量站在遠處的少女。那少女身手很好，雖說和楚子航過招的時候處于上風，但看戰況她也沒落到一點好處。

“她在拖延時間。”路明非湊近楚子航開口。

路明非的氣息噴灑在耳畔，甚至摻雜着一種極其淺淡的香味，楚子航愣了一瞬，他不習慣這樣，在路明非之前沒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他：“我知道。”

三無少女沒有動作，她身邊懸浮着不止一張符箓，“這是什麼。”

有着變聲器的作用，三無少女的聲音早已失真，但是路明非還是從這幾個字裡品出來了點寡淡的意味，就像是一杯被反複沖泡了很多次的茶水，平靜，無味，讓人提不起一絲興趣。

“降雷符，如果你不想被雷劈的話那就不要動。”路明非在跑向楚子航的時候就把指尖的符箓丢了出去，不過那不是一張，而是一打，對于這種情況，路明非遵循的一向都是火力壓制。

“你可以預測我的行動？”三無少女這話說的沒錯，那些符箓的落點都在她可能的行動路線上。

“卦術而已，我算出來的。”

三無少女沒有說話，她和路明非兩人隔的很遠，氣氛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全體避險！全體避險！”校園廣播中傳來的施耐德教授的吼聲，打斷了三人的僵持。

楚子航臉色微變，撥通了一個号碼：“蘭斯洛特，那邊情況如何。”

“會長，情況不太好，槍彈，槍榴彈對他都沒有用。”蘭斯洛特在那邊回答，他指揮了這次對入侵者的偷襲行動。

“蘭斯洛特，撤退！他能對金屬和火焰下令，他屬于青銅和火之王諾頓的族裔，在他使用‘君焰’之前，撤退！”楚子航關閉了手機，他的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三無少女。

“這就是你們的計劃？”他下意識擋住了三無少女看向路明非的視線。

“不是，這隻是意外。”三無少女的聲音依舊平靜。

“明非，放她走。”

聞言，路明非掐了一個手印，淺淡的光芒于那些懸浮的符箓之上消散，随後那些符箓如普通的紙片一樣墜落于地面。

三無少女轉身離去。

“就這麼放她走了？”

“她要強行突圍的話我們攔不住，而且我們沒有時間再和她糾纏了。”

路明非沒再說話，他聞到了空氣中淺淡的灼燒氣息。

有什麼超越人類理解範疇的力量在凝結，即使隔着很遠的距離，楚子航還是感覺到了，那是一種來自血脈的壓迫。

他下意識的攥緊了路明非的手腕，将他牢牢的按在自己身後。

“師兄？”路明非怔住了，楚子航握着他手腕的力道很大，他能感覺到楚子航微涼的指尖搭在他跳動的脈搏上，那是一種奇異的感覺。

楚子航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側身看着路明非，眼底摻雜着路明非看不懂的情緒。

“……”路明非很識相的閉了嘴，這種氛圍好詭異，他生怕自己一開口，那些沒有營養的吐槽就會自覺的從嘴裡蹦出來。

“打擾到你們了，路明非剛好在這裡是嗎？”一個老人的出現救路明非于水火中，他站在廢墟中格外顯眼，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打理整齊的白發，服帖的黑色西裝，上衣口袋裡還插着一支鮮紅的玫瑰花。

看面容他應該很老很老了，可是看那站姿又是個不折不扣的年輕人。

“昂熱校長。”楚子航率先認出來人的身份，他松開了還握着路明非的手，站在了他的身側。

這下路明非整個人都暴露在校長的視野裡，想躲都沒地方躲。

“校長我在。”路明非隻得弱弱的舉手，他覺得現在校長來找他準沒好事。

“楚子航，借路明非一用。”校長微笑，“沒什麼問題的話就跟我來吧。”

空氣又寂靜了下來，楚子航撚着指尖發愣，那裡似乎還殘留着溫熱的觸感，他的目光轉向遠處散落一地的符箓，無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