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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有力的進行曲響徹校園，啞了很久的校園播音系統像是打了個盹兒剛剛醒來。

一棟不知名的建築大門中開，醫生和護士們蜂擁而出，提着帶校徽的手提箱。路明非呆呆地看着那些醫生拿出注射器給屍體打針，一句話不敢多說。一個戴細圓框金絲眼鏡、腦袋秃得發亮的小老頭兒拿手帕捂着口鼻、皺着眉頭、唉聲歎氣，向路明非這邊走來。經過滿是彈痕的牆壁，他的歎息就越發感人，看來他根本不在乎死了多少人，而是心疼損失。

他走到路明非面前，上下打量，“看你的裝束是新生？”

路明非點頭。

“我是風紀委員會！曼施坦因教授！”小老頭兒滿臉鄙夷，“一邊兒歇着去！現在的學生！入學不把課業放在首位，卻參與到這種無聊的遊戲裡來！很好玩麼？很好玩麼？”他說着說着又動怒了，指着建築物布滿彈坑的花崗岩表面，“這些都是錢，都是錢啊！“

路明非應付了曼施坦因教授幾句，就随便找了個台階坐下，有人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介意，曼施坦因是我的好朋友，他就是有點貪财，我之後會請他關照你的功課。”

他一扭頭，拍他肩膀的不是别人，而是被一槍打爆的古德裡安教授。如今這個老家夥胸口仍舊是一大片血迹，不過神采奕奕。他解釋道，“今天是學院的‘自由一日’，是一場大型的真人CS活動，在這期間學生們可以自由行事，而不會受到校規處罰。”古德裡安在路明非身邊坐下。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粒子彈讓路明非看，子彈的彈頭是詭異的深紅色，“這是‘弗裡嘉子彈’，一種很小的煉金設備，他們拿來當作玩具的。這種煉金彈頭擊中目标時，會迅速粉碎汽化，不會傷到人，隻會留下血一樣的痕迹。裡面混有微量的麻醉劑，會讓人立刻昏迷。以前是作為麻醉彈使用，不過也是學生們‘自由一日’的保留項目。”

然後路明非就目睹了古德裡安為了給他演示‘弗裡嘉子彈’的作用而造成的另一場兵荒馬亂。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路明非面前，沖他伸出了手，路明非擡頭，看見來人是楚子航，他便伸手借力起身，跟着一塊去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屍橫遍野的戰場現在已經是一派運動會的熱鬧景象了，醫生護士們挨個給中槍的人注射針劑，然後為那些暈倒時候扭傷關節的“死人”們按摩肩背，順便記錄他們的學号。死人一個個摘掉頭上的面罩之後，都是十八九歲的年輕人。這些人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交頭接耳，想知道勝負，但都有些茫然，恺撒仰面躺在停車場上，而楚子航和一個新生打扮的人站在一邊。

“是楚子航赢了嗎？”有人扯着嗓子大喊。

“不對啊，恺撒看起來是挨了一槍，他跟楚子航不一向是肉搏嗎？”有人回他。

路明非站在楚子航身邊默默的看着他，一副“我隻是一個無辜路人”的表情。

楚子航沒在意别人的詢問視線，他察覺到了路明非的目光，側頭看過來，“在看什麼？”

“在看你。”路明非幹脆利落的回答，絲毫沒有在意這句話是否會造成什麼歧義。他在一槍崩了恺撒的時候就解除了對眼睛的控制，所以他再次看到了楚子航身邊的那些東西，像是從瀝青裡爬出來那樣，有着近乎凝實的軀體，依舊是充滿惡意，仔細聆聽似乎還能聽到某些類似于“好香”之類的字眼。結合上卡塞爾學院的情況，路明非有了點猜測，這所學院的終極目标是屠龍，那這些東西大概就是龍或者混血種的亡魂。隻是，楚子航在那麼早之前就和龍族扯上關系了嗎？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楚子航問。

“沒有。”路明非搖搖頭，聲音輕不可聞，“看你好看。”

“你說什麼？”校園廣播還在響着，楚子航沒聽太清路明非說的是什麼。

曼施坦因教授憤怒地大喊，他的咆哮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你們違反了‘自由一日’的特别校規，我要彙報校長，終止這個活動！”

“第一，我們沒有動用‘冰窖’裡的煉金設備，第二，受傷是他們不小心自己跌倒了，每個人都會跌倒的，第三，在場的各位都是卡塞爾的成員。”說話的是恺撒，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正湊在那個紅發女孩身邊看着她的情況。

“好！恺撒，還有楚子航，你們膽子夠大！等我彙報給校長！”曼施坦因氣得手抖，但還不忘記連帶着站的遠遠的楚子航一起批評，他從懷裡摸出手機撥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似乎這所學院的校長在學生們心目中地位非同一般，所有的視線都彙聚在曼施坦因的手機上。曼施坦因一□□在握的模樣，狠狠地摁下了免提鍵。

“你好，曼施坦因。”低沉溫雅的聲音像是一個地道的歐洲紳士，卻是一口标準的中文。

“昂熱校長，很抱歉打攪您。但是有些特殊情況，今年的‘自由一日’學生們涉嫌違反特别校規，獅心會和學生會的成員動用弗裡嘉子彈，把整個校園當作戰場，很多人受傷……還損毀了不少建築，情況非常惡劣！”曼施坦因義正詞嚴，“而且我們驕傲的學生們，尤其是獅心會會長楚子航和學生會會長恺撒·加圖索，他們對于風紀委員會完全不放在眼裡。”

電話那頭的人呵呵一笑，“我知道，這個事情回頭再說，我現在更關心另一件事，‘S’級新生路明非在麼？你選完課了麼？選了我的《龍類家族譜系入門》麼？”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學生們眼裡滿是驚異，然後所有人都開始交頭接耳。

古德裡安一把奪過曼施坦因的手機塞給了路明非，路明非隻能被迫回答，“是的，我根據古德裡安教授的建議選了《龍類家族譜系入門》、《魔動機械設計學一級》、《煉金化學一級》作為專業課。”

“很高興聽見你的聲音，進校第一天就撂倒了恺撒，我很期待和你在課上見面，要比你前任的‘S’級學生幹得更漂亮啊！”校長挂斷了電話。

路明非把手機還給了曼施坦因，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忽然覺得周圍的氣溫下降了，四顧一圈，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冷冷的透着一股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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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是被楚子航送回宿舍的，他頂着衆人的視線如坐針氈，他真的很不适應這樣的場景，就好像他是什麼在公園裡展覽的大熊貓。那時的楚子航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很自然的問他宿舍在哪裡，而他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拉着楚子航就溜之大吉。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楚子航忽然說。

“嘿，我可是猜出來楚師兄你在這裡。本來我是不想來的，畢竟這學校聽起來就像個騙子，像老頭兒那種老人家最容易上當受騙了。”路明非得意的笑了一聲，楚子航在送他回宿舍的時候順路帶着他在校園裡轉了一圈，“不過因為我眼睛的原因，再加上古德裡安教授告訴我你也在這裡，所以我就來了。”

遠在萬裡之外半夜起夜的的陳觀主忽然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