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商場大門的一刻,她直覺這個商場和裴佑哲身上的氣場差不多,都給人一種招惹不起的昂貴感。
他帶她進了家不認識的品牌店,櫃子上陳列着零星幾件商品,給足了巨大的展示空間。
穿着高雅、語氣清婉的店員輕聲詢問需要些什麼,裴佑哲說一頂黑色的女式貝雷帽。
于是她取了兩頂過來,自然而然越過男士給莊森芽展示。
她都試了一番,挑了頂更貼合裙子的,習慣性地看了眼價簽,手一抖,差點沒直接塞回到店員的懷裡去。
款式是真的好看,價格也是真的不敢恭維,她拿在手裡都覺得忐忑,唯恐戴在自己頭上撐壞了還要賠償。
包括身上這些首飾,她懷疑最好都不要去打探價格,知道了就會變得束手束腳,因為得知身上挂着的是一身賠不起的金貴物什,而動也不敢動,變成一個舉步維艱的純花瓶。
要是弄壞了什麼,她就等着家破人亡吧,總覺得現在這個裴佑哲一定不會放過她,通融是不可能的。有錢人注定不會太過慷慨,太過慷慨的往往都會實現階層跨越——向下的那種——她的爸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高中的時候就知道裴佑哲家境好,那時他用的東西都是他們這些小屁孩沒見過的,而這和他企業家的父親脫不開關系。
上了大學之後就更加不必收斂,或許覺得當了學生會主席更是需要些彰顯地位的身外之物,他俨然已經變成了一副普通人不敢接近的模樣。
之前在大學校園裡玩那些學生遊戲的時候沒覺得,可是出了那小小的學校,頓時發覺他與一般人的巨大差異,而這些都是他在學生們面前沒有刻意彰顯出來的。今天那輛停在校園門口的跑車對他來說可能隻是家常便飯,但卻足以令所有經過的學生驚掉下巴,沒見過世面似的挪不動腳步。
這麼想,自己好像真的得罪了一個得罪不起的人。
“謝謝,但我覺得還是再看看……”帽子是好帽子,但是她的荷包受不了,貝雷帽是她提出來要戴的,她下意識覺得自己要付錢。
她懷疑裴佑哲還以為她是曾經高中那時的家境,所以把她往這種高級商場領,可事實是她已經窮酸得不得了。
把那頂貝雷帽遞了回去,指尖摩挲着,貪戀一絲她這輩子可能再也摸不到觸感。
“沒時間了。”突然,一旁的裴佑哲開口了。他拿走那頂帽子,交到店員手上,“就這個,把它包起來。”
“好的。”
莊森芽眼看着貝雷帽被裝進了精緻典雅的包裝盒,又看到包裝盒進了厚實的手提袋,裴佑哲的身影在收銀台一晃而過,錢就像流水一樣轉進了商戶。
他走過來,手裡提着那個袋子,低頭查看腕表上的時間,将袋子往莊森芽懷裡一扔,就像把什麼稀疏常見的小物件随手一甩。
“走。”他走出了店面,在前領路,去往停車場。
莊森芽可不敢這麼對待它,她小心翼翼地抱着,袋子破損了一個角都會覺得心疼。
跟在裴佑哲的身後,她有點懆懆不安。
他剛才居然就這麼拿去付款了……那這筆錢要給他嗎?
想了想還是算了,對方不提,她也就當一個啞巴。店是他選的,陪同出席展會是他的要求,她就是個借首飾借帽子的衣架子,衣架子是沒有任何付款能力的。
再者說,裴佑哲那麼闊綽,一定不會介意這點小錢,而且她又不是把帽子順走不還給他了,雖然很喜歡它的造型和面料。
她既不會占他什麼便宜,他也休想從她衣兜裡摳出來一分錢。在這些天價的商品面前,誰讓她掏錢她跟誰拼命。
兩人回到了地下停車場,上了車,莊森芽把帽子取出來戴在頭頂上,又對着手機前置攝像頭打量了一番自己現在的模樣。
總算不像是來出殡的了,她舒了一口氣。
諾特斯還真是給她出了個難題。
跑車啟動,她開始有點習慣那種神嚎鬼哭的着車聲響了。它平穩地駛出了停車場,開上筆直的柏油路,往展會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