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反應……是覺得我會對你做什麼?”
莊森芽無言地盯着他,嘴唇緊抿。
她的确就是這麼想的。
“這你倒是可以放心,我現在對你沒興趣。”諾特斯又将雙手插回口袋裡,就仿佛在表示自己不會出手,“不過,除了你以外的人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聽到他這句話,莊森芽隻覺得心中的不安更加騷動,“……你要做什麼?”
“你好像不失去點什麼就不會痛一樣,”他笑眯眯的,但那笑容在另一個人看來是十足可怖的,“一直在挑戰我的底線。”
“……”
諾特斯擡高一條手臂,指着篝火晚會的方向,“那邊,有很多你的同伴吧?”
她隻覺得心裡咯噔一聲,臉色有點慘白。
“我猜裡面應該有對你很重要的人。”
仿佛血液在急速地流失,她感覺到異常寒冷,“别……你有什麼事沖着我來!”
“一群沒什麼常識的學生在外面玩上頭了,出點什麼意外,再正常不過。”他就像在聊天氣一樣,用平靜的口吻說着駭人聽聞的話,“打架鬥毆,失足落水,食物中毒……意外發生的方式可太多了。”
聽他說這些,莊森芽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變得冰涼,她毫不懷疑,如果不制止的話,諾特斯真的會把他所說的變成現實。畢竟那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動動手指就能奪走一條性命,做些文章就可以不留下任何作案痕迹,他在殺人這方面是專業的,身為作者的她比誰都了解這一點。
“選誰呢?”
她冷不丁激靈了一下。
諾特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起來在很認真地思考。
他是來真的,莊森芽能感受得出來。
因為男人的氣壓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低沉,皮囊是笑着的,但那笑容卻是殘忍,話語和那皮下的殘忍如出一轍。他漫不經心、勝券在握地謀劃着對手死狀的模樣,她在筆下親手描繪過很多次了,在屏幕上的時候隻覺得有點瘆人,可當這個人以這幅樣子真實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才知道他的對手一直以來感受到的是怎樣的壓迫和絕望。
“這個人還真不好選,如果對你不是特别重要,你也不會在乎。”諾特斯以松弛的語調說着在旁者聽來十分殘酷的話,“太重要也不行,我怕你承受不住,大受打擊,萎靡到連筆都提不動了,那就有點太過了,我還指望你吸取教訓之後能乖乖替我把結局畫完呢。”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改大綱。”莊森芽掏出自己的手機,在上面找到溫棗的聯系方式,她花了比平時更長的時間,隻因指尖有些顫抖,總是控制不住地誤觸,“你要什麼結局我就給你什麼結局,這次我肯定說到做到,諾特斯,你告訴我你想要怎麼樣!”
“不如就這個人吧。”諾特斯沉思了片刻後說,仿佛完全沒有在聽莊森芽在說什麼,“裴佑哲,怎麼樣?”
聽到這個名字,她愣住了。
“我覺得這個人選簡直完美。”諾特斯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他殘忍地笑着,“你喜歡他,對吧?但他對你來說又沒有家人那麼密不可分,死掉了可能會讓你痛苦一小陣,但——”
“我不喜歡他,你不許對他做什麼!”莊森芽打斷了對方。
這是句實話,但更多是為了撇清自己和裴佑哲的關系,打消諾特斯想要對他動手的念頭。
可是她的辯駁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喲,這麼激動,果然很在意啊,看來我選對了。”諾特斯了然似的說着,看起來并不相信她說的話,“他應該也來海島了吧?我去會會他。我記得這個小哥人長得挺好看,死掉有點可惜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目标看起來是熱鬧的篝火晚會。
莊森芽頓時感覺恐懼攀上了全身,整個人如墜冰窟,她腦海空白,反應過來已經追上了男人的背影,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不行!”
諾特斯的腳步頓了一下,頭轉過來,盯着用雙手牢牢拽着自己的人,模樣有點意外,“就這麼在乎他……?你其實一直都很怕我,都不怎麼敢接近我吧?但是為了喜歡的人卻能做到這個地步。”
“我說了我不喜歡他!”莊森芽大聲喊着,盡量露出最為坦誠的目光,寄希望于男人相信她的話。
“這怎麼聽都是包庇。”
“我沒有,他對我來說就是普通的同學!”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換個目标?”
“……”莊森芽抿了抿嘴,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在這個謊言被揭穿的當下,她已經失去了和對方交涉的資本,那就是誠信,現在再按以前的套路和對方承諾什麼,諾特斯恐怕已經不會相信了。當下她隻好放低姿态,以求這樣能夠消解對方的愠怒,“我騙了你,對不起,求你不要傷害我身邊的人,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什麼都答應?”諾特斯反問她,垂下的目光是冰冷的。
莊森芽隻覺得開口回答十分艱難,嗓子像吞了沙一樣幹澀,“……什麼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