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演出結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這段時間裡,就像諾特斯上次分離時和她說的一樣,他大概是忙到沒有時間再來找她。
莊森芽的手機一直很安靜,既然諾特斯不發話,她也懶得去問他在做什麼。可偶爾,她也會抱怨,這人居然一條彙報現狀的消息都不發,就這麼失蹤了一個多月。
雖然當初說有和彼此相關的事情再進行報備、平時沒事不要亂發信息的人是她,但她依然認為諾特斯的做法很有問題,有大問題。
這可能就是,看不順眼的人,怎麼做怎麼錯吧。
當下,男人看起來和一個月之前不太一樣,她猶記得最後那兩天,他的情緒似乎一直是有些低沉的,就像是用毯子包住了一團火,有什麼東西在他的體内熊熊燃燒,但是他把它們控制住了,隻留一個冷淡的表面,曾經屬于他的戲谑、輕浮都一度消失不見。
但現在,那些東西好像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仿佛這一個月的巡回演出過後,他已經洗去了之前的某種沉重的東西,又變得輕快、散漫。
諾特斯将上身前傾,靠近前座的她,把墨鏡擡高,露出那雙金棕色的眼睛來,他小聲地問道:“我聽說漫畫好像有點出名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你别……!”莊森芽驚得寒毛倒立,想也沒想,就伸手捂住了對方的嘴。
這周圍都是人,更何況還有學生會的人,要是被其中一個聽見了,都有可能聯想到《靈月十四》上去,再往下随便挖一挖,她的這點小秘密就全都兜不住了。
諾特斯說話不過腦子的嗎?居然當衆問她這種問題。
剛想斥責他,可被掌心傳來的灼熱呼吸分了心,她一下子收回手,就像被燙了一樣。
諾特斯舔了一下嘴唇,動作似乎是下意識,臉上的表情也是無辜的,看不出有什麼其他的用意。但是看着這一幕,莊森芽卻有些心猿意馬。
盯着那雙嘴唇,仿佛還能想起酒店那天,他在她唇上留下的觸覺。那很矛盾,既柔軟,又帶着攻擊性;動作明明感覺不是那麼用力,可帶來的卻是窒息。
腦海裡的所想令她感到緊張,心跳也難以抑制地加快了。
那天的事情在腦海裡怎麼也揮之不去。
她無疑是被對方非禮了,但無處說理申冤,而且也無法用道德綁架他,因為這人天生就是個站在道德背面的反派,沒辦法講道理。
那天,在絕對力量的差距之下,他想強制和她做什麼,她都無法反抗。面對這樣的人,也沒有喚起對方良心的可能性,隻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用最後一絲不屈的頑強喊着要和他同歸于盡,最終才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現在還要裝出一副沒事人的堅強模樣和對方交談,隻因為他們表面上起碼是‘共事’的關系,還有一部漫畫的約定橫在兩人之間,維系着某種微妙又脆弱的平衡。
兩人誰也不提,仿佛就可以當酒店那天的事情沒發生過,可隻有莊森芽自己知道那一幕在她心裡留下了多大的陰影。知道諾特斯有可能會對她做那種事情,這種想法一旦存在,就再也甩不開了。每和對方說一句話,腦袋裡思考的就是下一秒他會不會對她做什麼,弄得整個人的神經都很緊繃。
“……手機上說。”礙于周圍人都在聽着,加之她自己的狀态也有點不對勁,于是小聲留下這麼一句話,嗖一下鑽回了自己的座位裡。
通訊交流,而非當面對峙,這對她而言是一個既安全又能冷靜思考的溝通方式。
在通訊軟件上找到對方,噼裡啪啦地打了一段字,她強調說:「不要,當衆,提漫畫的事。」
身後響起了消息提示的聲音,緊接着諾特斯很快回信過來:「好好,下次不說了。」
莊森芽見對方是退讓一步的态度,火氣消下去了一些:「你不是在巡演嗎?為什麼會和我出現在同一班高鐵上。」
諾特斯:「巡演結束了,樂隊的其他成員都回國了,我和佩布留下來玩幾天。」
……莊森芽隐約記得那個金發鼓手好像不叫佩布。
她又發道:「這一個月你除了演出沒做别的吧?」
諾特斯:「還有吃飯睡覺。」
莊森芽感覺有點無語:「……這些不算。」
對面隔了一陣才回消息:「哦對,我還去見了我的科學家朋友一面。」
她困惑地問:「什麼科學家?」
諾特斯:「就是告訴我我到底是誰,以及怎麼找到《靈月十四》的作者的那個科學家。」
莊森芽看到這個回答,隐隐覺得諾特斯是有了什麼小動作。她還記得男人曾經對她說過,他最初之所以能順利找到她,都是拜某個科學家所賜。這件事情被她遺忘了很久,而現如今又被提起,讓她心底有些不安。
原本以為,這個世界上知道諾特斯真實身份的人就隻有自己一個,可現在想來不盡然。
那個科學家的事她一概不知,會不會成為什麼隐患?
莊森芽問:「你找這人要幹什麼?」
諾特斯答:「有些事情想跟她确認一下。」
‘她’……原來是個女科學家,她承認自己有點先入為主了。不過,到底是什麼人?這個科學家一定知道《靈月十四》的畫師是誰,所以才會讓諾特斯過來找她。
可就像莊森芽一直反複說過的,她這輩子就沒認識過什麼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