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甩出去。手指撥動着,界面下滑,以往的記錄出現在眼前。
他們的聊天記錄并不長,次數不多,消息也簡略,大段大段的文字鋪陳其上,甚至沒有一個用來緩和氣氛的表情包。
她終于翻到了那張海景圖,圖片就在那裡,其中的景色也存在于世界某處,看與不看,它都一直美麗。
還記得收到這條消息時的情境是:她在羅可公園的湖邊寫生,筆下是靈動的湖,而她的手機在一旁嗡嗡作響,拿起來,就看到諾特斯給她發來一長串的近日行程。
那個時候,她問他為什麼要發這些東西,他說是報備。她制止之後,他就不再發了。
但或許不應該制止他,這樣的話,就能知道他現在每天都在幹什麼。
不是因為她想知道,這隻是……為了更好地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因為他們之間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聯系了,曾經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斷聯過。雖然自己主動去網上搜演唱會的訊息,就能了解到山野貓樂隊的行程,也有人在網上放出演唱會的實拍,但這隻是單方面的了解,她與諾特斯的交集實際在校園公益演出結束之後就戛然而止了。
再度把那張海景圖保存到手機本地,給它專門建了個名叫‘美景’的相冊,相冊裡隻有這麼一張照片,彰顯出創建者滿懷的臨時起意。
聊天記錄回到了最下方,光标在輸入框上閃爍着,她想說點什麼,對對方現狀的不了解讓她有一絲憂心忡忡,或許她控制欲真的很強,就是想要知道諾特斯現在在做什麼,但她不認為這是自己的問題,而是因為對方是個時不時就會制造騷亂的人。
文字在輸入框裡寫了又删,她始終不知道該怎麼詢問。
最後一次發言是她的控訴,她要怎麼若無其事地當那不存在,用一句虛情假意的問候把過去的腥風血雨忽略過去?
而且,她又該發什麼?
「你在做什麼」、「巡演什麼時候結束」、「什麼時候來找我」,這些問題聽起來都怪怪的,有種她好像急不可待要與他見面的意味,感覺很别扭。
思來想去,這條消息最終還是沒有發出去。
“投完了投完了,主辦方要統計數據了!”溫棗十分興奮。
注意力被轉移,莊森芽的目光回到電腦屏幕上。直播平台上,宣傳部的主持人正一邊描述着剛才激烈的角逐,一邊等待統計人員将前三名的數據計算出來。
有流程自動化的幫助,這個過程并沒有耗費太久,很快,排名靠前的畫作就被端了上來。
主持人從後到前開始公布,先展示出來的是第三名,那是一個女生的畫像,她坐在一個噴泉邊上,盯着畫作外面的人,眉眼十分傳神,整個人物栩栩如生,這一看就是作者暗戀的對象,帶着極強的初戀氣息。
第二名是一幅超現實主題畫作,放大的月,逆行的瀑布,通往天國的階梯,一切混沌的東西組合在一起,卻又形成一幅和諧的景象,能看出作者的構思特别巧妙,畫作整體呈現出來的是神秘又光怪陸離的氛圍,看着讓人挪不開眼睛,隻想到畫作之中去探查個究竟。
主持人緊接着公布了第一名。
或許在看第二名的時候,還不太能相信有什麼能勝過那超現實主題的作品,可是當第一名的畫作展示出來,那樣的念頭就打消了,即便藝術審美水平不高的人,也能一下子看出第一名為什麼是第一名。
畫作上有一隻半人馬,雌雄不祥,它有着野馬鬓毛一樣的長發,手上拿着一隻月光權杖,前面的兩隻雙蹄高舉,似乎要去踐踏腳下的土地。瘋狂與美麗交織,這一幅畫能讓人聯想到很多經典的場景,但又具體說不上來是哪一個,它有一種神聖的神秘感,就好像畫作者親眼見過這一幕一般,那匹半人馬從不同的角度看有不同的氣場,生動得仿佛随時都會從畫裡面跳出來。
“不愧是第一……”莊森芽喃喃着。
主辦方公布了所有作品的排名,莊森芽在第十名左右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畫的那個機械少女,沒有期待它能奪榜,能在這個位置她已經受寵若驚了。
接下來的直播是最令人期待的一刻,馬上,主持人就要公布冠軍作品的作者信息,而這人所屬的社團也即将揭曉。
動漫社和繪畫社究竟哪一個會被吞并,成敗皆看此一舉。
“創作了這幅半人馬畫作的人是……”主持人停頓了片刻,故弄玄虛,“動漫社的姚海蘭!”
“動漫社赢了!!”溫棗尖叫,雙腿在草地上撲騰着,模樣激動不已。
一切來得太突然,莊森芽一點切實的感覺都沒有。
繪畫社真的要被動漫社吞并了?
她打開繪畫社的群聊,發現消息已經炸了鍋,從七點的直播開始,成員們就一直在竄攏着為己方的作品投票,而當最終冠軍消息确認的時候,這個群裡充斥着的都是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