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山嶼便被趕了出去。她眼神向四周轉了一圈,背着竹筐抱着小狗走進了一個小巷。
她将自己的頭發迅速打亂,又在裙子和臉上抹了許多的灰塵。而後又回到了鬧市中心。
找了一個沒有鋪子的空地跪下,将行俠輕放在裙擺上,她開始嚎聲大哭。“爹,娘,你們生病去世了,如今連行俠也快走了,獨留我一人在世,叫我如何活下去呢!”
“如今女兒不孝,放下臉面在這乞讨,你們在天有靈,千萬不要怪罪于我!”哭聲懇切,很快她身邊便圍了許多人。
“這小姑娘真可憐啊,她進城我就注意到了,想來是為了救她的狗,孤身一人來到這。”“是啊是啊,我剛剛瞧見她進了醫館又出來了,想是實在沒錢了。”
“各位叔叔嬸嬸,哥哥姐姐,我知道,我年紀輕輕,有手有腳,不該幹這辱沒家風的事情,可是我的狗實在撐不下去了,他陪我十餘年,已然成了我的家人,若他也離我而去,我就真的不想活了。”
她淚流滿面,重重的在地上磕頭。身邊傳來陣陣歎息,一個接着一個将錢放在她的面前,藥錢很快攢齊,還多了許多。
“小姑娘,你将錢收好,找個營生慢慢過,日子總會有盼頭的。”身邊的人慢慢散去,最後一個人離開時留下了這句話。
“多謝你們,多謝你們......”山嶼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對着人群離開的方向拜了又拜。
山嶼如願買到了靈藥,她一出門便迫不及待的打開藥瓶,要喂行俠喝下。突然一把劍突然出現,帶來了一股強勁的氣流,山嶼被這股氣流推着向前撲去,又被一隻手拉起。
可摔倒之際她隻顧着抱緊行俠,藥瓶被她松開摔到地上,綠色的液體潑出來,瞬間消散。那劍也被一個少年收進劍鞘裡。
“你賠我的藥!”山嶼重重的推開那少年,又趕忙安撫受驚的行俠。
少年敲了一下惹事的劍,雙手抱在一起握拳向她躬身。
“對不起姑娘,此事錯全在我,我定會賠償您的藥。”
“我還略懂醫法,可救您的狗,望您莫要傷心。”剛才他也扔了三兩銀子,知道這姑娘買藥是為了救她的狗。說罷,他手指凝聚一團綠色的光芒,輕點行俠的頭。
行俠原本半阖的眼睛慢慢睜大,叫了幾聲後救要從山嶼的身上跳下。山嶼看着又充滿活力的行俠,鼻尖一酸。
她從西邊來到這花了七天七夜。期間她每天都在路上燒水喂行俠吃藥,可是行俠一天比一天虛弱,從一口吃不下飯到再也站不起來,若不是還有呼吸,山嶼都要以為行俠也離開她了。
看着在地上歡快搖着尾巴的行俠,山嶼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放聲大哭。她這些天為了趕路睡得極少,又每次都被夢驚醒,驚醒後又會一陣心悸,探了行俠的鼻息後她的心跳才慢慢下來,可是恐慌依舊緊緊纏繞着她,直到今日她才能松一口氣。
那少年并沒有離開,靜靜地等待着女孩平複心情。
“剛才是我太急了,多謝你救他。”山嶼站起身,低着頭悶聲道謝。
“此事因我而起,姑娘不必言謝。”少年彎身行了一個禮,感受到背後劍的躁動,又溫聲詢問:“不知姑娘身上的劍可否借我一看,我的劍有靈,又好交朋友,剛剛無意沖撞了姑娘,想是感受到了什麼,因此急切了些。”
山嶼聞言疑惑的擡頭,這才看清少年的模樣。十六七歲的模樣,比她近高一個頭,頭發用一根淺藍色的帶子高高的束起,身上也是同色的衣服,繡着繁複的花紋。上好的料子在太陽底下呈現出明亮的光澤。
他長的很是俊俏,淡粉的唇偏薄,鼻子高而挺拔,眼尾微微上挑,眼珠顔色很淺,似玉石,襯得眼睛漂亮又淡漠。人看上去高傲冷漠,但講出來的話溫柔有禮,叫人不好拒絕。
山嶼将身後的劍取下給他看,少年想伸手去取,劍又縮了回去。
慕啟星這時才正眼瞧這個看起來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小而尖的臉上挂着一雙核桃似的眼睛,鼻子眼睛通紅,嘴巴幹裂的出了血,頭發衣服也亂糟糟。看上去邋遢又可憐。人瞧着是破碎的,可那雙眼睛依然機警,将他從頭到腳看了好幾下,拿出的劍也隻能讓他瞧不能碰。
他默了默,收回手将自己劍鞘上的禁制解開,渾身雪白的劍立即沖了出來,徑直向那少女的劍撞了過去。
兩劍碰撞發出“叮”的一響,腳下的行俠忽然大叫。山嶼大驚失色,趕忙将轉身捂住自己的劍。
“你的劍來勢洶洶,若是将我的劍弄壞了可如何是好。”
慕啟星差點被她背後的大竹筐撞到,他控制住不安分的劍,低聲喝道:“護世不得胡鬧!”
又溫聲道“姑娘不要擔心,這把劍瞧着氣勢吓人,但是并不會傷人,更不會損壞你的劍,若你的劍損壞了,我将這劍賠你便是。”在他手上躁動不安的劍瞬間安靜下來,但腳下那隻狗仍在龇牙低聲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