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要忘記我。

——《向簡的秘密樹洞》

*

“野哥，你不記得她是誰了嗎？”

冷何耀有些不可置信地握上俞野的肩膀。

“我從來沒有見過她。”俞野語氣平淡，眼神宛若在看一個陌生人。

隻一瞬間，整個人仿佛墜入了深水區，想要上潛卻發現永遠抵達不了那片淺藍色海水。

向簡閉上雙眼，腳步倒退了兩步，好在後方的祝繁禾伸手扶住了她。

房間内一時陷入了安靜，每個人臉上的神情各異。

俞野戒備地掃向“陌生”的向簡，祝繁禾同冷何耀一臉擔憂望向向簡。

三道目光齊聚的當事人手微微顫抖，眼底是不可置信。

“吱呀——”病房門打開。

于暖的到來打破了僵局。

向簡抿唇強壓情緒向一側退去，為于暖讓出了一條路。

見到醒來的俞野，後者一陣欣喜，上前半蹲下身子，“小野，感覺哪裡不舒服？媽媽叫醫生來。”

“媽，那兩個女生是誰？”

俞野的話剛落下，于暖的欣喜瞬間淹沒，她皺着眉頭，扭頭望向向簡和祝繁禾。

“小野...你不記得那兩個人了？”

于暖小心翼翼開口，語調中帶着一絲試探。

俞野搖了搖頭，“不認識。”

于暖抿唇，對着冷何耀使了個眼神後便轉身離開。

片刻後，她帶着主治醫生林霄趕來。

林霄簡單對着俞野做了一番檢查後，臉色沉重望向她，“于暖，借一步說話。”

向簡望着兩人離開身影，猶豫三番擡腳跟上。

病房房門半掩，縫隙隐約望着兩人的身影。

她裝作漫不經心靠在牆邊，耳朵豎起傾聽着門外的聲音。

“小野現在的狀态有點特殊，初步判斷很有可能血塊壓迫神經造成部分記憶丢失。”

“能不能想起？什麼時候想起？這些我也不能保證。”

林霄雙手插兜，眼底情緒交織。

他緊盯于暖的反應，再次開口，“于暖，如果不是俞野車禍，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複我的消息？”

交談聲混雜着路人的聲音一字不差落入向簡的耳中。

意識到門外的兩人岔開了題外話，她收起彎曲的腿朝屋内走去。

對上冷何耀的目光，向簡淺笑，走到病床旁，手扯上簾子用力一拉。

深藍色的簾子将兩人間隔開來。

朦胧間，向簡能隐約看清俞野的身形輪廓。

她鼻頭一酸，緊握着簾子的指尖泛白，心髒因為隐匿的情緒激動而猛烈跳動。

可不可以不要忘記我。

向簡在心中暗暗祈禱，此時的她也隻能試圖依靠虛無的上天來實現她的白日做夢。

她是無神論者，可是在這一刻她卻希望一覺醒來的明天，俞野能夠再抱住她，慶幸兩人的劫後餘生。

原本計劃的國慶旅程因為意外而中斷。

在離開北京的那一天，上天都沒有施舍向簡，去實現她小小的願望。

假期結束，返校當天，朝衡中學門口車來車往。

門口是狹窄的單行道，行走在斑馬線上的學生交織在車流中。

向簡雙手捏住書包帶，靜靜地站在馬路邊等待汽車停頓的間隙過馬路。

熟悉的車輛停在了校門口，她安靜站在榉樹下，聚精會神盯着駕駛座。

下一秒，于暖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緊接着，副駕駛的俞野單肩背着黑色書包跟在于暖的身後走進校園。

汽車一輛輛飛馳而過，俞野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車流中。

恍惚間，那晚的夢仿佛重現在眼前。

她和俞野分道揚镳。

“同學？你還不過？”

車道中央負責指揮交通的保安大叔對着愣神的向簡大聲喊道。

“啊...”

反應過來的向簡擡腳準備越下台階，卻沒注意到腳下凸起的磚塊。

腳尖撞上磚塊，失去平衡的向簡重重摔在了馬路邊上。

從北邊駛來的車輛一個急刹停在了她的面前。

人與車的距離僅有一步之遙。

汽車急刹的沖擊力撲面而來，帶起了垂在兩側的劉海。

手心被凹凸不平的瀝青路硌出了紅印，疼痛感從膝蓋席卷，蔓延到身體各處。

受到驚吓而發軟的腿讓向簡此時隻能狼狽地坐在原地。

她趴在地上，垂下頭咬住了下唇，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站在路中央負責掌管交通的保安大叔正準備上前扶起向簡，卻被正前方的少年先一步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