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丈夫趙老漢還會去京郊砍些柴,京城裡連柴火都很貴。
照舊喝了一杯範婆子端來的安神茶,溫天悅在卧室裡複盤了白日裡發生的事情,這才洗漱歇息。
次日天一亮她就出門,去了戶部郎中李睿廣的家,等了一會,孫氏才帶着兩個丫鬟來見她。
這是一個長相溫婉的女子,眼角微紅,臉上挂着水粉遮不住的疲憊。
疲憊多于難過。
溫天悅眸光微閃,站直身體道,“宜人節哀順變。”
在大夏,不曾為官的丈夫或妻子品級随另一半。若夫妻倆同朝為官,朝廷就不用給格外的品級封賞了。
孫氏便有一個五品宜人的封号。
孫氏用帕子撚了撚眼角,微微垂着眸,聲音有些哽咽道,“不知大人還想問些什麼。”
她身旁一丫鬟說道:“溫大人,我家夫人隻是太傷心了。昨日趙府尹已經派人來問過。”
溫天悅知道趙府尹派人來問過,也拿到證詞。
證詞十分簡單,孫氏早就知道丈夫會回老家探親,也知道對方大緻回京的日子。至于李睿廣主動和镖局的人一起趕路,她沒提前收到消息,卻也能理解。
大夏許多人出遠門都會跟着商隊或镖局走,否則到了僻靜處,很容易遇到危險。
如若李睿廣真是無辜被波及而亡,這些證詞完全沒問題,也不必再查,應和趙府尹一樣将重點放在黎安縣與京城之間出沒的盜匪上,必要時上書請求朝廷派兵圍剿盜匪。
可趙府尹急急請求朝廷派兵,隻是為了向大家以及陛下說明,不是他辦事不力,是這盜匪猖狂,都到了需要朝廷派兵的地步。
“還請宜人見諒,此案波及甚廣,連朝廷命官也被殺害,那群盜匪實在猖狂。放任下去,還不知多少百姓會遭遇不測。但凡有一點線索,本官都不想放過。如今有關盜匪的線索太少,本官才想另辟蹊徑。”
孫氏擦拭眼角的手一頓。
她柔聲道:“大人問吧。”
溫天悅同樣放柔了聲音,隻是話語内容就不那麼溫柔了。
“本官查過,李大人自幼父母雙亡,被伯父一家養大。前些年伯父伯母去世,堂哥一家也搬來京城,不知這回老家,探的是哪門親戚?”
孫氏頓了幾下,才道,“李氏宗族還是有一些人的。”
溫天悅疑惑:“可李大人戶籍記載,他與伯父一家都是因洪水逃到江陵,在陳家村落戶,彼此相依為命,并無其他宗族。”
她并沒有明着說‘你與他是夫妻,可好像對他的老家并不清楚’這種話。而孫氏剛剛也主動提及李氏宗族,不能再找借口說是陳家村其他關系不錯的人家。
一旁,丫鬟哀愁道,“夫人,您别太傷心了。老爺去後您整日渾渾噩噩的,這都開始說起胡話了。”
孫氏扶着額頭,以哀傷的語調說,“夫君他與伯父伯母感情深厚,特地回鄉掃墓。”
與此同時,她頭頂出現一個語音符号。
【注意看,這個女人叫孫蓮兒,是孫相的庶女。和其他庶子庶女一樣,都是孫相用來拉攏朝廷有前途官員的工具人。這會她有些慌,她懷疑溫少卿看出她丈夫回老家的真實目的。她還有些害怕,丈夫回家是為爹爹辦事,爹爹難道暗中不會派人保護丈夫嗎?怎麼會讓丈夫被盜匪砍死?丈夫真的是盜匪殺害的嗎?】
孫蓮兒此刻看着隻是哀傷,可腦中思緒不斷,不斷被旁白解說給溫天悅聽。
這些情報有用,但不是最關鍵的情報。
溫天悅冷不丁下了劑猛藥,“大家都說你們夫妻二人伉俪情深。隻是宜人難道不知,早些年,李大人便将他伯父伯母的墓遷到京城了嗎?”
孫氏心裡‘咯噔’了下。
她擡頭,迎上那雙仿佛看透一切的杏眸,腦中不自覺蹦出好些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