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荼使的是借助北鬥七星力量的咒訣,而水作為絕佳的靈力載體,也很順利地被她驅使。隻可惜錢荼來不及掂量一下她和對方的實力差距,她的術法打在長蟲身上,貌似不癢不痛,卻實實在在引起了長蟲的注意。
就見那黑影的一端忽然亮起兩個國慶節大燈籠似的眼睛,紅彤彤的目光中不是寫着“喜迎佳節”,而是滿滿的兇氣。錢荼起初還心存僥幸,以為它會像羽衣鳥一般,并不能看見自己的靈體。可當對方筆直地盯住她的時候,她就知道大事不妙——看來龍還是比鳥高級,這玩意居然看得見她!錢荼方才的法術已經調動了她最大的靈力,此時力竭,而那長蟲昂首一仰,竟朝他沖了過來。
那一瞬間,錢荼的大腦空空如也,所有的腦細胞都忙着抱頭鼠竄,沒一個能思考。就在這緊急關頭,一片光幕忽然憑空在她面前展開,被長蟲一頭撞上,頓時現出蛛網狀的裂痕。
“發什麼呆?跑啊!”蘭丹木的意識湧入錢荼的腦子,定海神針般的止住了她亂成一鍋的腦子。錢荼一見長蟲不再糾纏蘭丹木,立刻調轉方向,使出奧運會沖刺的勁向着湖面逃竄。
那光幕是蘭丹木拼盡一點餘力為錢荼張開的,本就是強弩之末,沒撐一會就自動支離破碎。長蟲擺脫了障礙,再次向錢荼追去。不過,别看錢荼法術稀爛,作為靈體的速度卻可圈可點。她像一束流星般遊弋在水中,竟将蛟龍甩在了身後,率先沖出水面。可就在她剛滾回自己□□時,湖面再一次水花飛濺,一個龐然大物半身出水,昂首挺胸地屹立于皎潔瑩白的月光之下。
錢荼這一回終于看清了那東西的長相:說它像龍,不如說它像個長了蛇身的蜥蜴——還是帶着誇張傘皮膜的傘蜥,隻不過比蜥蜴的腦門上多了一個小小的獨角。不過就算這條蛟龍看起來很像雜交品種,也并不妨礙它散發駭人的氣場。它那布滿了灰色鱗片的巨大軀體,帶着一身波光粼粼的水迹,仿佛一件充滿金屬光澤的威猛塑像。線條流暢,夾帶着攝人心魄的美感。
不僅是錢荼,就連岸邊留守的四渎堂隊員都看呆了,連連驚歎道:“……蛟龍……這就是蛟龍!”
但是蛟龍并沒有因為人類的贊美感到愉悅,它睥睨着騷亂起來的湖邊營地,頃刻間就與錢荼四目相對。錢荼心裡咯噔一聲,才冒出“它在找我”的想法,就見這巨物腦袋周圍的皮膜猶如響尾蛇的尾巴般,飛快震動。伴随着示威般的沙沙響聲,那粗大的軀體攜着磅礴的聲勢朝錢荼俯沖了過來。這時任何人都已救助不及,錢荼下意識地兩眼一閉,在被砸成肉餅的惶恐中失去了意識。
蘭丹木獨自坐在窗邊,望着屋外看似發呆,實際上卻時刻留意着床上錢荼的動靜。這已經是四渎堂隊員們回到阿季伍村的第三天,可錢荼仍在昏迷之中,這讓發現蛟龍的喜悅幾乎蕩然無存。
那天,他是在撤退時出問題的。
當時他們幸運地再次追蹤到了蛟龍的行蹤,可這家夥不知道是不是被騷擾煩了,沒有像前一次那樣選擇退避,反而有了發動攻勢的意思。蘭丹木見情勢不妥,立刻指示隊員撤退,自己殿後。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豬隊友張奇人跳進了湖裡!張領隊縱然見過大風大浪,也實在不曾見過蛟龍,當即就被這蠢蠢欲動的妖獸吓到嗆水。結果,蘭丹木隻來得及張開陣法護住快要溺斃的他,就被蛟龍追上。這巨物也有些頭腦,見蘭丹木的陣法堅固,便幹脆連人帶陣向深處托去,打消耗戰。若不是半路殺出個錢荼,蘭丹木真說不好自己能不能脫困。
然而等他帶着暈過去的張奇人遊上岸後,錢荼已經陷入了昏迷。隊員們也說不清前因後果,隻是看見錢荼在遭到蛟龍攻擊的瞬間就一頭栽倒不省人事,更奇怪的是,那龍也憑空消失了,令人費解。
因為這起事故,四渎堂自然不會再待下去了,他們把張奇人丢給了他自己的隊員,當天就離開了小龍潭。一路上蘭丹木不停地用自己的意識呼喚錢荼,全都石沉大海。靈線那一端的錢荼仿佛睡死了過去,不給他一點回應,這不免讓蘭丹木有些焦躁。
“蘭老師,開飯了。”房門忽然一開,鳳曉剛露出半個腦袋,招呼蘭丹木道。小家夥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看着昏迷不醒的錢荼,也能估摸出事情不妙。他小心翼翼問道,“蘭老師,錢老師會好起來嗎?”
蘭丹木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在短暫的沉默後,他隻是對自己的學生擠出個微笑,算是聊勝于無的安撫。随着兩人的離開,二樓的客房頓時安靜了下來,沒人知道錢荼此時此刻正陷入激烈的戰鬥中。
其實錢荼的意識是清醒的,隻是苦于無暇分神,才不得不像個植物人似的對着周圍幹着急。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那個蠻橫無禮擠進他身體的入侵者!
“混蛋!你還要占着我的身體到什麼時候?你不是有自己的身體麼!”想到這一點,錢荼就沒法不罵娘。
可入侵者卻大言不慚:“小鬼,我是看你靈體不凡,才破例進你這平庸的臭皮囊的,要是識相,就快快把身體讓給我。”
“你忽悠誰呢!”錢荼大大 “呸”了一聲。她見識過野路子神仙烈傑太子後,對這種不請自來的靈體就根本沒有信任可言,“你一上來就想砸死我,現在又跟我搶身體,我傻了才會把身體讓給你,臭蜥蜴!”
沒錯,現在正跟錢荼如火如荼地搶奪她身體控制權的,就是在衆人眼前莫名消失的蛟龍。這家夥自稱上古神獸,把自己誇得超凡入聖,其中心思想就是一個——讓錢荼速速主動獻身,把肉身交給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