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她就确定這次不是做夢了,因為她發現床頭櫃上多了一張紙條,上面赫然寫着“我下午還有課,你下課後再來找我”,署名蘭丹木!
師兄真得來過!一切都是真的!她真得能離魂啊!
錢荼捏着紙條的雙手漸漸顫抖,這下,最後的一絲猶疑也煙消雲散,而她對于身體異于常人的擔憂也被空前的興奮所代替。畢竟,哪個人會讨厭“我不是一般人”的優越感呢!
确認了全部的事實,錢荼哪還能耐心等待。她早早就來到了蘭丹木的教室門口,望穿秋水地看着教室裡,在操場上繞着跑道一圈圈地轉,轉得一樓教室的學生們都不時對她投去好奇的注目禮。
好不容易等到最後一節下課鈴響,錢荼一個箭步沖進教室,差點把正要出來的蘭丹木給撞了回去。
“師、師、師、師兄!”她滿臉亢奮的紅暈,激動地一句話都講不完整。
蘭丹木微笑着跟下課的學生們一一道别,等人都走光了,他才瞥了錢荼一眼,回辦公室取了兩樣東西。
“走吧。”他左手一個錄音機,右手一塑料袋苦瓜,領着錢荼往山上去。
錢荼落後一步,對他這身裝備萬分不解:“這些……是幹嗎的?”
“給你正式介紹一下昨天的家夥們。”蘭丹木的淺笑聽着有點意味深長,“順便給他們上上課。”
錢荼不知道蘭丹木要給精怪上什麼課,可猜想着馬上就要見識到的東西,腎上腺素就不斷飙升。兩人順着土路蜿蜒而上,植被越發茂密,很快便出現了參天古樹的身姿。錢荼兩邊瞅瞅,估摸這大概就是她第一次迷路時碰到樹精小女孩的附近,而蘭丹木也在這時按下了錄音機的播放鍵,頓時響起一個矯揉造作的女子甜得發嗲的聲音,一舉擊碎了蒼翠山間的安甯。
“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泛愛衆 ……”
錢荼腳下一個踉跄,着實被吓了一跳。“這是啥?”她一臉懵逼地聆聽着女人諄諄善誘的朗誦,好像還是念給幼兒園聽的版本。
“這是弟子規,是古代專門給小孩子啟蒙用的。”蘭丹木一邊解釋,一邊甚至跟着錄音機背誦了幾句,顯然極為熟谙,“昨天蒙騙你的那些樹精最讨厭聽人念書,尤其是這種說教的。我小時候也被他們耍過一次,後來爺爺就教我背弟子規,自那以後,他們見着我就繞道走了。”
“這、這也行?”錢荼臉上寫滿不可置信。在她剛剛的幻想中,蘭丹木應該像經典僵屍片裡的林正英一樣,耍着雞血、八卦、桃木劍和黃符紙。她做夢也沒料到,他居然隻是拎着個錄音機滿山放弟子規!
恰好,此時路兩邊的枝葉被風吹得飒飒作響,不禁讓人猜測,是不是可憐的樹精們正在飽受荼毒。
這麼看來,那苦瓜估計也是一門利器,保不準跟對付吸血鬼的大蒜似的,能逼得妖魔鬼怪退避三舍。
果不其然,等蘭丹木又走到那座石頭神龛時,錢荼就瞧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打火機,先就着小香爐點上三根香,然後便把一袋子苦瓜摞在神龛前,看着十分豐盛。
“太子,之前那頓山珍果味你可能吃得太多,不利于消化,這幾個月你就吃吃苦瓜,清清腸胃吧。”他語氣十分認真,聽着卻有些陰陽怪氣,錢荼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師兄,難不成那烈傑太子的軟肋是苦瓜?”她茅塞頓開道。
“沒錯。”蘭丹木颔首,“他過去為禍鄉裡時大魚大肉慣了,之前又得了一大堆菜蔬,也該讓他過段清貧日子了。”
“一大堆菜蔬”幾個字引起了錢荼的連鎖思考:既然昨晚的“夢”是真,那前天晚上的“夢”……她忽然兩眼一亮:“師兄,那紙人和猴子的底細你肯定也知道吧,偷菜的人到底是誰?”
“是鳳曉剛和陳賽兒……”考慮到已經對錢荼坦白的事情,蘭丹木對其他的事倒也沒有太遮遮掩掩。
原來這兩個孩子“同行是冤家”,最近因為在網上玩偷菜遊戲吵得不可開交,便約定以偷真菜一決勝負。而他們偷菜的手法也着實不同凡響:鳳曉剛以巫蠱之術操縱一隻猴子,陳賽兒則給紙片人附上物魅以供驅使。蘭丹木那天打發走錢荼後,便在贓物邊守株待兔,逮住了這兩惹事精,但他沒有聲張,轉頭把果蔬送給了烈傑太子,然後罰兩個孩子連掃一禮拜宿舍。
“其實不止他們兩個……”蘭丹木繼續講道,直聽得錢荼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千猜萬猜,沒猜到所謂重點班是這麼個“重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