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邺語氣裡帶着些許憤然不屑,可林啟音卻蓦然冷笑了笑,看着他那副樣子,她都知道這皇帝心裡在想些什麼。
“你就那麼怕長璃嗎?”林啟音冷笑出聲:“害怕到,怕卿安會成為第二個她?”
“卿安……”
慕邺似是被觸到逆鱗般,手猛然掐住了林啟音的脖子:“孤不想聽到顔兒的這個名字,别以為孤不知道你為她取這個閨名是何用意,你盼着韶卿平安,你對她之情,就如此深厚?孤是帝王,她是臣子,孤哪裡不比她好?”
“臣子?長璃…是先皇看重的皇儲之人,是先皇想要冊立的皇太女,若非長璃志不在帝王,就憑你也能坐上皇位?”
林啟音能感覺到,慕邺因為她的話收緊了脖子上的力道,在她感到快要窒息的那刻,她努力将手夠到身後案桌上的燭火。
火焰猛然灼燒着慕邺的手臂,他震驚的看着眼前,周身蔓延着怒意的林啟音。
她手中燭火搖曳,照着她蒼白清冷的面容,而她身後畫像上的慕長璃,似在緊緊的盯着他。
慕邺望向慕長璃之時,不知是否視線恍惚,總感覺她此刻正怒視着自己,那眼中似乎隐約泛着殺意。
他被吓的往後退了幾步,而林啟音滿眼不甘的看着他:“慕邺,不管長璃是何身份,你都比不上她。”
“林啟音,你竟敢傷孤!”慕邺捂着自己被灼燒的手臂,将手中的大捷軍報用力扔在地上,此刻軍報的一邊都已經讓他揉碎了:“你别忘了,顔兒與林氏滿門的命,都在孤的手上!”
林啟音舉着燭火的手顫抖着,她一直都被慕邺,用慕顔以及林氏全族的命做要挾。
假死醒來的時候,便處在這不見天日的暗室之中。
她多次想要在這裡自盡,可慕邺說,若她自盡而亡,他保證會讓慕顔與林氏第二日就到地府與她相聚。
林啟音已沒了慕長璃,她不能再沒了慕顔。
慕邺知曉她不敢輕易自盡,氣惱的他也不想與她多言,憤然甩袖離開,暗室的通道又被重重的關上。
林啟音見他離開,全身緊繃的弦才得以松懈下來。
她癱坐在地上,昂頭看着慕長璃的畫像:“長璃……”
盛淮城繁榮富饒,與京州城不相上下,所處之地皆是人傑地靈,一派祥和景象。
洛清一行人牽着馬兒行至盛淮的大街之上,她目光所及之處,隻覺得眼中所景比她多年前來此要變了許多。
齊家是盛淮第一富商,在所建設盛淮城建築以及産業上,都比其它的城池要好的許多,此時齊然牽着楚玉妍的手漫步在街道之上,周邊的百姓無不對她作揖問好,齊然與楚玉妍都是以禮相待回應着。
百姓們看到她身邊牽着的藍裙女子明媚動人,楚玉妍的名氣也是傳揚各地,如今見到齊家家主牽着楚家家主一同回來。
想來兩家要再續良緣,兩位家主的婚事也不遠了,皆紛紛獻上自己的祝賀。
洛清看着她們二人的背影,心間似被刺痛般,劇烈一顫,随着心脈跳動痛楚蔓延。
她停下腳步,捂着胸口試圖平複着突如其來的絞痛,洛浔見她臉色難看便擔憂問道:“師父,你沒事吧?”
“無礙。”洛清搖着頭:“就是心突然痛了一下。”
慕顔擔心她的身子,也停下了腳步:“姑姑,可是近來沒有歇息好?”
洛清眸中神色暗了暗,心這般突然的疼,總感覺是有什麼在牽動着:“或許吧。”
行至齊府門口時,管家已經在那來回渡步等候齊然,見到齊然立馬便迎了上來:“公子,你可算回來了。”
“福叔,命人收拾院落出來,兩位殿下要在府中小住。”
福叔聽齊然這般說,看到慕顔與慕甯那與生俱來的皇室氣度,連忙跪地叩拜後,便吩咐人去收拾院落。
慕顔怕又像在京州一樣,便說道:“我等微服而來,不想起太大風波喧鬧,一切從簡便可。”
福叔連連彎腰點頭:“兩位殿下駕臨,是府上榮幸,萬不可懈怠,小人這就去禀報三位老爺。”
“三位?二叔和三叔現下也在府中嗎?”齊然抿唇問着,這二人今日怎麼那麼湊巧都聚在一起?
福叔恭敬回道:“是,老爺病重,二房和三房攜夫人探望,眼下正在前廳正堂等候公子。”
這般帶着自家夫人,就坐在正堂等着齊然回來,想必是心裡盤算着什麼幺蛾子。
慕顔對着福叔說道:“先不用禀報他們,我們自去正堂,看看他們有什麼要緊之事。”
福叔神色微愣,雖心中明白兩位公主來此,也是為了給齊然坐鎮家主之位,不禀報老爺他們接駕卻是于禮不合,然殿下都不介意怪罪,他一個做下人的就不好再多言,連連道了聲是後,就将她們都迎進了府中。
洛浔剛踏入齊府之時,隻覺得這府中的氣氛,要比楚府還嚴肅壓抑許多,齊然在這等環境下長大,難怪會有那般心性。
今日二房與三房齊聚府上,想必也是聽聞了齊然在京州搶婚一事。
齊然搶婚,對于他們來說是丢了齊家的顔面,他們定會借着此事與她難堪。
慕顔有意不讓福叔通報她們的身份,應是想要看看他們,真實的嘴臉是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