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葉筱輕喚了一聲:“可是要去馮府?”
慕顔搖了搖頭,看着手中的紙張:“進宮。”
漆黑的地牢裡,回蕩着一聲又一聲的慘叫,那鞭子沾着鹽水,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滿是傷痕,鮮血淋漓的身上。
鞭打的人,喊叫的連嗓音都已嘶啞,滿眼恐懼的看着眼前背對着他的人。
那人坐在椅子上,戴着玉扳指的手指,伴随着那鞭子抽來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敲擊在一旁的矮桌上。
“鬼屠,你這兒的血腥味,我在門口就嗅到了,難聞的緊。”
一襲白袍的人,拿着手中的扇子捂着自己的口鼻,滿臉嫌棄的從暗處走來。
随着他的話落,揮鞭的人停止了鞭打,低頭恭敬的站立在一側。
被喚鬼屠的那男子,他敲着矮桌的手頓了頓,輕哼了一聲:“自從你來了都城,就不來見我,怎麼?如今倒是想起來,願意踏足我這血污之地了?”
“我剛來都城不久,自是有些不便來尋你,如今那些大人物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我方得空。”白衣男子說着,坐在了鬼屠另一旁的位子上:“許久不來都城,一來就趕上這麼多熱鬧的事情,當真也是開了眼界。”
“蘇羽,我可沒有閑情逸緻,陪你說那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你既然來見我,自是有話要告知我,别拐彎抹角了,你來都城那麼久,都探得了些什麼?”
“那些哪裡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如此精彩,還不得有你一半功勞?”蘇羽說着,斜眼瞟了一眼沉着臉的人。
地牢視線昏暗,隻有兩旁的火把帶着些許光亮,而那火光在他的側臉處,照着那半塊冰冷的面具。
他眼中的情緒,讓人難以琢磨,連是他多年好友的自己,也不敢輕易說錯了話。
蘇羽用折扇,扇了扇地牢那滿是血氣的空氣:“從剛開始到現在,每一次的刺殺,都足以讓她們怨恨太子,還以為你的火焰衛,是太子的殺手,真是妙啊。”
“還得多謝你的棋子,能引得慕顔去了陽城,知道了陽城案後,才能讓她更加堅定了要扳倒太子,與太子反目,她兄妹二人相殘,當真令人愉悅。”
鬼屠說着,他眼底閃過一絲寒意,帶着些許警告的意味看着蘇羽:“不過,下次不要再用那個人的名諱,她不是你用來布局的魚餌。”
“局已布成,何必再用,不過我看慕顔還在找她,可我放出去的餌,又不能引她上鈎,明明此前那般迫切的想要找到她來着,如今卻像是無所謂了。”
蘇羽聳肩,似有些不解:“難不成,是因為她已經全心全意,顧着她那位驸馬了?”
他話音剛落,鬼屠的手一掌重重的拍在了矮桌上,那矮桌片刻間發出破裂的響聲,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上。
“既然如此,那就讓洛浔死!”他怒極,惡狠狠的偏過頭,盯着蘇羽:“洛浔,已經出城了嗎?”
蘇羽被他這番舉止,吓的身子一顫,愣愣點頭道:“方才,我才從街巷裡來,她已經帶着長安軍出城了。”
“離州之局已布好,就等着她自投羅網,你說,若是洛浔死了,慕顔會怎麼樣?”鬼屠眯起眼睛,發出冷笑。
他的冷笑在這空蕩的地牢裡回響着,讓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蘇羽深吸了一口氣:“她們如今感情已深,洛浔死了,她自然是痛徹心扉。”
“那就讓她,痛的生不如死,這是她該食得惡果。”鬼屠心中怒意難平,他咬着牙,憤憤道:“還有慕旭,他也該,嘗嘗這滋味。”
“你為什麼,如此恨他們?”蘇羽蹙眉,不解的問着。
鬼屠側臉看着他,那雙漆黑的眸子漸漸通紅起來,他流出了一滴眼淚:“你想知道,我這臉是為何如此嗎?”
他說着,擡手摘下了那半塊面具,被遮住的那半張臉,暴露在蘇羽的眼裡。
那半邊的肌膚上,皮肉猙獰遍布疤痕,似有刀傷,也有火灼過的痕迹。
這是他頭一次将自己的臉,展現在他的面前,蘇羽很難想象到,他是經過了什麼遭遇,變成了這樣。
若是他這半張臉沒有受傷被毀,根據他那另一張完好的臉來說,他該是那劍眉星目,英俊潇灑的少年郎。
他拿着面具抖手,顫聲道:“你知道,我的家為什麼沒了嗎?”
“都是那場大火,那場屠殺。”鬼屠說着,他緩緩将面具重新帶起,眼裡蓦然泛着濃烈的殺意:“所有慕氏的人,都該死!”
他滿心的仇恨,都在這眼中似要翻湧而出,蘇羽合起折扇,在手中敲着:“說起慕顔現在有了心上人,好像太子也有了一位,那位和洛浔,他們三人間,還有個傳聞呢,那傳的可叫一個熱鬧。”
鬼屠冷聲問道:“是誰?”
“花魁舞姬,如蘭。”蘇羽淡然道,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你可派人去查一查,太子好像特意将她安排在那裡,按照他的地位來說,納入東宮,豈不更好?為何将她安排在煙柳之地,讓人有些想不明白。”
“此事簡單,我會讓人去查。”鬼屠說着,走到了那奄奄一息的人面前:“蘇羽,你說在外征戰,軍報是不是,也有送不出去的時候?”
蘇羽起身看着他的背影,聲音嚴肅了起來:“你想要,封鎖她們的軍報,讓慕顔不能得知她們的狀況?”
“反正,都有慕曜那個蠢貨在,他既然貪心入了局,那我們做什麼,都是他的罪責。”
鬼屠伸手捏在那人兩邊的下颌骨處,那人被鞭打的隻剩下一口氣殘喘着。
他的手猛然收緊了力道,他猛然睜大了雙眼後,了無生息的垂下了頭。
“我倒要看看,在瀕死之際,她還能如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