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王府朱門高聳,莊嚴寬闊,府邸落座在,遠離喧鬧街巷一旁的寂靜處。
洛浔站在府門前,捧着錦盒心緒惆怅的,看着戚王府三個大字。
那錦盒裡頭,整齊的疊放着,昨日慕楠給她的黑色外袍。
她的腳似生了根,紮在了府門前的青石磚裡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敢問貴人,是三驸馬,洛大人嗎?”王府的管家看到洛浔遲遲不進來,有些着急的出了府門,迎上前來。
洛浔微愣,看來人的裝扮,應該是王府裡的總管,可是她還未有自報姓名,他怎麼會知道?
洛浔點頭道:“不知閣下,怎知我是三驸馬?”
“王爺早有吩咐,今日王府會來一位貴客。”管家看着洛浔,做了一個相請的姿勢:“請三驸馬,随老奴去見王爺。”
“王爺…知我今日會來還衣嗎?”洛浔疑惑着,随着管家進了王府。
“是,王爺說,三驸馬是知禮重義之人,今日定會來的。”
管家看着洛浔的眉眼,目光微閃,嘴角浮起一抹和藹的笑容:“王府許久未有招待貴客,三驸馬是王爺這麼多年來,頭一位相邀入府的貴人。”
這麼多年來,她是頭一位嗎?
洛浔心中有些觸動,看着管家的微彎的背脊: “不知管家,如何稱呼?”
陳翁轉過頭來,笑道:“老奴姓陳,三驸馬不嫌的話,喚老奴一句陳翁就可。”
“有勞陳翁,為我帶路。”洛浔溫和一笑,看着他有些步履蹒跚,她放慢了步伐:“陳翁,不知王爺他身體可好?他平日裡喜歡做什麼?可有什麼喜好之物?”
“王爺身子康健着呢,驸馬莫挂心。”陳翁說着,面容慈祥的看着洛浔:“王爺平日裡,都喜好畫畫山水,作作詞,臨摹書法大家的字帖,釣釣魚,哦對了,他現下就在釣魚呢,說起喜好之物,王爺不愛那些金玉貴重之物,他最看重的是心意。”
不愛金玉貴重之物?也難怪,她現在手中的這件衣袍,除了刺繡繁雜,衣料珍貴之外,其實看上去還是挺樸素的。
而這府中的陳設裝扮,也不奢靡,每一處都有着古樸雅緻的韻味。
見陳翁的模樣,估摸着他的年歲和慕楠相差不大,應是自幼跟随在慕楠的身邊,所以對他的喜好,以及習慣都很了解。
陳翁帶着洛浔,在回廊之上繞了幾道路,才到了一處湖水旁,湖面中央設有一座亭子,還有一片空曠的大圓盤,而圓盤邊,就盤腿坐着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
慕楠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袍,他還留着花白的胡子,盤坐在那裡拿着竹竿正在釣魚,遠遠望去,俨然就是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仙者。
随着與他越來越近,洛浔心裡就不由得有些緊張。
自記事起,她并沒有看到過外祖父是長的什麼樣,隻有在母後的形容中,隐約有些想象過。
那時候,她在想,母後既然是外祖父的女兒,為什麼她嫁給父皇後,就不能再回去看看外祖父,而外祖父也沒有來見過她?
若說路途遙遠,為何連封書信都不曾往來呢?
難道是因為她們倆個人之間,因為什麼事情,鬧的不愉快嗎?
那…外祖父對她又是有什麼想法呢?
陳翁在他一邊喚道:“王爺,三驸馬來了。”
慕楠并沒有出聲,也沒有轉頭來看她,洛浔眼眸低垂,對着他行了一禮:“參見王爺,王爺萬安。”
聽到洛浔的聲音,半晌後慕楠才幽幽回道:“不過一件尋常衣物罷了,讓下人送來就是,何勞三驸馬親自送來?”
這話…是什麼意思?
跟剛剛陳翁說的,好像是兩個不同的意思了。
洛浔抿着唇:“王爺是長輩,我要是随意打發了下人送來,不足以表達我的敬意。”
“三驸馬重義守禮,你的爹娘…将你教導的很好。”慕楠說着,指了指一旁沒有倒上茶水的白瓷杯。
陳翁知曉何意,将洛浔手中的錦盒放置一旁的桌上,又為她奉上了一杯熱茶。
“謝王爺。”洛浔接過瓷杯抿了一口,這茶不燙口,茶溫剛剛好,好似早就沏好了備着一般。
“三驸馬覺得,今日本王能否釣到魚兒?”慕楠突然開口詢問。
洛浔湊近了些,立于他的身旁,看到他一旁空空如也的魚簍,而身邊又沒有什麼誘魚上鈎的魚餌,就這樣一根竹竿系着一條細線,這怎麼釣魚?
洛浔輕笑出聲:“王爺這是要效仿,姜太公釣魚嗎?”
慕楠身子一僵,有些詫異的回頭看她。
就見洛浔蹲下身子,雙手捧着自己的臉,好奇的看着他的竹竿。
慕楠呆滞的看着她,恍惚間,好似看到一個身穿白裙的少女,調皮的對他笑道:“父王,你這樣是要學太公釣魚嗎?能釣的上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