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晰伸手攙扶住了他:“父皇息怒,既然事情都已經查出來了,為時不晚,尚可及時止損,還請父皇下旨,嚴懲受賄之人,還那些因此事而遭殃的百姓清白。”
“六皇弟說的對,請父皇下旨!”慕曚見慕晰表明,他也立馬跟着附和。
隻是他好端端的,卻受到了慕邺的一記刀眼。
慕邺憤怒的看着他,慕曚被盯得隻有忐忑的跪了下來,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慕旭在一旁冷眼看着,将視線轉移到了洛浔的身上。
一旁有大臣站了出來,斜眼看了一眼洛浔:“啟禀聖上,臣聽聞,昨日宋連已在府中自缢謝罪,宋陽也在刑部撞牆而亡,宋連是賬簿最後所記之人,他應是自知死罪不可饒恕才自裁謝罪,可宋陽是因武舉一事入獄,臣還聽聞,審理此案之時,其餘世家子弟都寫下了招供,可宋陽口出冤言,說是洛大人用手段逼得他們招供,臣請問洛大人,可有此事?”
洛浔擡頭看着慕旭那雙冰冷的眼神,這個大臣她知道,他也是慕旭的人。
果用宋陽的自盡,僞裝成她折磨宋陽,使其不堪受辱才做出這般激進之舉,也利用他在牢裡對她的怨言,來反咬她。
“手段?”洛浔轉頭看向那名大臣,她眸中的寒光使得這人身子不禁一顫:“他們都是因舞弊入獄,若非不好好招供又何須受皮肉之苦?其餘子弟都已然自己寫下供詞,唯有他和韓維遠之子韓景山拒不招供,那臣隻能認為,他們還有更大的罪行。”
她說着,走到了那大臣的面前,那大臣下意識身子往旁邊挪了挪。
“拒不招供者,藏有更大的秘密,你看,這不就是嗎?” 洛浔指着那賬簿上韓維遠的名字。
“父子一脈,父親做了什麼事情,當兒子的自然是知曉的,他與宋陽交好,韓維遠與宋連交好,他們之間本就是一丘之貉,互相為彼此做掩飾秘密,如此之人,若非嚴刑怎麼能撬開他的嘴?”
“那…那也不能,讓人還未寫下供詞,就逼得人自盡而亡,他可是撞牆而亡啊!此前一定是受不了你的嚴刑!”
洛浔彎下身子緊盯着他的眼睛,使他害怕,她冷笑道:“你既然都聽聞,他在牢中如何冤枉,如何受盡折磨酷刑的,那你又沒有聽聞,他在牢中辱罵了我三天三夜,我都不曾見過他一面,如何逼得他受不了折磨撞牆自盡啊?”
“這…這…他…他定是受不了酷刑,才會辱罵你……”
“他與他父親的罪,哪怕寫都寫不完,牢裡那麼多的供詞,這賬簿上那麼多的冤魂,我又何須費時費力,去逼得他招供,逼得他自盡!”洛浔眼裡帶着怒意,直勾勾的盯着他,眸中似有千萬般恨意,要将這人吞噬。
那大臣被吓得不敢說話,隻能轉頭對着慕邺大喊着聖上,而慕邺不願理他,隻有蔣元思又站了出來:“回禀聖上,宋陽咒罵洛大人,洛大人并未搭理,她哪裡是逼死宋陽之人,況且事發之時,洛大人還在刑部之外與那些平亂罪臣,她還因此受了傷,而臣在宋陽的臉部查探到他臨死前,曾被人捏碎了兩側的下颌骨,當時獄卒都被人刻意調離,無人看管故而導緻宋陽自盡。”
他一說完,衆臣也都開始議論起來,慕晰見此,跪在地上對着慕邺說道:“父皇,洛大人此前就自斷手臂還未好全,她又因在外面忙着平亂而受傷,捏碎下颌骨是需要多大的手力,她不可能是逼死宋陽之人,請父皇明察,不要讓洛大人白白受冤。”
慕昭本就心裡擔心,那大臣的語言會将洛浔帶入泥潭裡,此刻看慕晰出來為她說話,心裡很是感激,也跪在地上說着:“父皇,當日兒臣在場,洛大人和蔣大人都被罪臣圍困在刑部之外,直到賬簿之事揭發,洛大人平亂罪臣,并沒有時間去牢中,也不可能派人去牢中對宋陽做此之舉,請父皇明察!”
慕邺不語,那雙漆黑的眼睛盯着洛浔,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洛卿的事情都已交代清楚,宋陽之死與她無關,此事不用再議。”
“謝聖上明斷!”
洛浔跪拜在地,慕昭他們都松了一口氣,可是洛浔心裡還是有些不安與不甘。
宋連和宋陽一死,她想要扳倒太子的計劃,又落了空。
賬簿一事連着武舉舞弊牽扯衆多,慕邺冒着怒意,将一幹人等都判下了罪責。
接下來的都城這幾日,怕是都要籠罩着一股霧霭,中街的行刑台四周,都要被血腥氣所彌漫了。
本欽定武狀元是一件喜事,可這大冤大悲之事一出,衆人也都被怨氣所侵染。
哪裡還有什麼狀元郎騎馬遊街,衆人獻上祝語鮮花。
隻有身穿着囚服之人被巡街,百姓辱罵對其潑着臭水。
前三名的人已是死罪,後面之人可以更疊而上。
武赫沒有成前三甲,可是他是在第五名,也被封了不錯的官職差事。
洛浔看着龍椅上宣告着事情結束的慕邺,看着慕曚臉上浮起不自覺的得意笑容。
斬斷了太子的刑部,貶低了慕曜的兵部,他覺得,此事自己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可他不知道的是…接下來,就是他的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