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浔沒有在寝房中療傷,而是讓洛月在她的書房裡替自己接骨。
慕顔知道,這是她怕她看到會擔心,可她受了如此重的傷,自己又怎麼能安心的下來?
她送慕甯出府後,就急匆匆的來尋她。
洛浔看着從書房外急忙趕來的人,她嘴角上揚。
慕顔總能找到她,她的心思,她總能猜的透。
她總覺得,慕顔是不是給自己身上撒了什麼香氣?
她這隻狐狸的鼻子又靈的很,總是能嗅到她在何處,并且精準無誤的尋到。
“怎麼樣了?可有大礙?”慕顔雖然問着正在為洛浔包紮好手臂的洛月,可是她的視線始終盯着那虛弱無力倚靠在床邊的洛浔身上。
見她額間有冒着些許冷汗,心裡很是擔憂,接骨并非小事,她治療是一定很疼,連那剛結痂的嘴角傷口又重新撕裂開來。
那處的鮮血,緩緩從嘴角流了出來。
慕顔心中生疼,心裡雖還有一絲埋怨這人的念頭,可見她如此虛弱,愣是發不出一點怨念。
用清水擰好了帕子,輕柔的為她擦拭額間的冷汗:“可會…留下什麼後遺之症嗎?”
傷筋動骨一百天,洛浔是習武之人,有時候情急之下都需用到武功,她自斷了手臂,骨頭經絡重新接好,這段時間不能再貿然動武。
後面面臨的困難,也難保洛浔不會用上武功,慕顔有些擔憂,希望不要留下什麼後遺之整才好。
洛月搖頭,讓慕顔放心:“沒有什麼大礙,這段日子隻需好好療養,自會好的,隻是切記不能再讓這手臂遭到重創,否則傷勢會變得嚴重。”
慕顔擦着洛浔的嘴角,眼神幽怨白了她一眼:“嚴重的話會怎樣?”
“輕則重新接骨,重則…”洛月抿了抿唇,這公主怎麼會不知道嚴重的後果,她不過是想借她的口說出,給主子聽罷了:“重則,這隻手就廢了。”
洛浔聳肩不以為然,剛剛這公主怎麼還給她白眼?
下一秒,她的臉就被這人掐了掐。
見她白皙的臉因自己掐着有些泛紅,慕顔心裡又怨又不忍,隻能松了手,自撫上她的臉,手指輕柔的在那掐紅了的地拂過。
洛浔眉頭輕皺像個受了委屈的孩童般,她見了心不由的被她這模樣逗笑:“好了,這段時間安分些,讓這隻手好生養着。”
“是。”洛浔嘴角勾笑,聽話點頭:“聽娘子的。”
“你…喚我娘子? ”慕顔愣了愣,神色驚喜的看着洛浔。
洛浔眉眼帶笑:“對啊,殿下不喜歡嗎?”
“喜歡。”慕顔指尖輕觸洛浔唇上,手指染了嘴角的鮮血,指尖摩挲她的嘴唇,為她蒼白的唇染上紅色:“我愛聽,日後多喚些。”
本是還沉浸在此刻的氛圍中,一旁的洛月都已收拾好了,葉筱自門外進來,慕顔轉頭看看她,疑惑道:“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五妹回宮了?”
葉筱挑眉,眼裡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遇到上官将軍和六皇子,五公主已由上官将軍親自護送回宮。”
慕顔低頭淺笑,似想到了什麼,她抿嘴輕歎了口氣。
她喜歡莘兒,父皇并不知道,也不會接受她喜歡女子,他若知道了定會大發雷霆。
不過,他要是知道他的兩個女兒都喜歡女子,而且她還支持鼓勵五妹的話,會不會氣暈過去?
對于慕甯為何會喜歡上女子,慕顔有大抵的猜想。
她幼時長大以來就沒有受到父皇的重視和關懷,沒有感受到父親的疼愛,又見自己母妃因為一個男子變得如此不幸,受苦受辱委屈度日。
父母如此,隻怕她對男子的喜歡也都減少了幾分。
她自有又受其餘皇兄皇姐的欺負,她受欺負的來源更多的也是由于父皇的不重視,他們才會如此對她折辱。
她周邊的環境,都在使她的内心籠罩上黑暗,讓她對男子提不起一點興緻,何談喜歡?
而上官晴的突然出現,溫暖了她冰冷的心,照亮了她内心漆黑的世界。
她自然而然會對上官晴産生依賴,産生渴望,希望能接觸得到她這顆明亮溫暖的太陽。
久而久之,她的渴望根深蒂固,長大後漸漸通曉人事情愛,自情窦初開的年紀,自是明白了她對上官晴那不一樣的感覺,她明白自己喜歡愛慕上了她。
想到洛浔,拒絕南宮晟的情意,那時她還是很怕的,怕她會接受,畢竟南宮家也挺好的,洛浔一直覺得南宮家有恩于她。
慕顔怕她會因此,接受了南宮晟的情意,畢竟,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這種事情,那些話本子上的都有書寫過。
她怕洛浔也會這樣。
可是洛浔拒絕了他,幾乎不帶猶豫的拒絕了,南宮晟還想拿南宮老将軍的事情做最後的希望。
可是她的阿浔,向來和别人與衆不同,她的想法也是不一樣的,她覺得她可以有很多種報恩的方式,而不是拿自己作為恩情的報答品去還這個恩情,她不是物件,她是不受束縛枷鎖禁锢的。
若換作别的女子,隻怕真因為恩情應了南宮晟,而她的思想和認知,與尋常女子不一樣,這一點,從看她勸解張夫人那時,慕顔就看出來了,她早就明白,她的莘兒,無論是處事見解,都是獨一無二的。
或許讓她這般不喜男子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慕旭吧?
她覺得慕旭有負她的姐姐,欺騙了她姐姐的感情,導緻她的國家滅亡,她因此不敢輕信男子,對于同樣身為男子的南宮晟的示愛,隻會讓她感到煩躁感到厭惡。
慕顔思緒良久,又突想到一個念頭。
莘兒與慕甯都是因為,對男子的不信任和厭惡才會不喜男子的,而她…從小就是被慕邺捧在手心裡,并沒有像慕甯那般沒有得到父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