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走了,慕旭這才将話引入正規,他狐疑的看着洛浔那雙冰冷的眼眸:“洛大人,本宮還是對五弟得到那張不知來路的密函感興趣,此事或許也是你和蔣大人處理案件的關鍵之一,你可有何見解?”
慕曚是頭腦簡單,慕旭能坐到儲君的位子上那麼多年屹立不倒,他的頭腦比這幾個皇子要好的太多。
他将事情發生的關鍵落在了密函之上,他從中嗅到了一絲懷疑。
他是在懷疑,這密函和她有關嗎?
洛浔冷哼一聲,面上從容淡定:“太子此言何意?連五皇子都不知道密函從何而來,臣能有什麼見解?”
“就老五那個頭腦,那封密函他怎麼有本事拿得到呢?洛大人不覺得此事之中事先還有人參與進來嗎?”
慕旭話語稍頓,他走近洛浔眼裡閃過一絲光亮:“本宮倒覺得,是有人暗中助長他的氣焰,想要通過他來一石三鳥,本宮要是沒猜錯的話,本宮是這三隻鳥中的一隻,第二隻是四弟,那第三隻是誰呢?宋連?還是他?”
慕旭果然聰明,一下子就能看破她的想法,洛浔心中一窒,卻還是要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太子未免太多疑了吧?武舉之事的相關人等都在刑部的大牢裡,此事後續如何,自有審問結論,太子無需多慮。”
他還是試探的問着:“當真…是本宮多疑多慮了?”
洛浔沉重回應:“當真。”
他看着洛浔安靜不語,片刻後才甩袖離開,洛浔這才放松下心神來。
“六哥,你有沒有事?”慕昭擔憂的詢問慕晰,見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後,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四哥氣盛,下手也沒有個輕重,六哥還是得需太醫來好好看看才好。”
慕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柔和:“七弟,沒關系的,還好你們來的及時。”
在這個皇室裡,那些皇兄皇姐們都瞧不上他,冷漠與排擠也已是習以為常了。
兒時要不是遇到皇祖母,遇到皇姐,他的幼年大概也是很凄慘的。
而這個從小離開皇城的六哥,卻是如此的謙和溫柔,就像他心裡所想的的兄長一般。
如此溫潤如玉的君子,柔弱的令人有些心憂,就怕慕曜真的會對他動手。
慕昭抿唇,他垂着頭聲音蓦然有些落寞:“皇兄們都不會關心我,也不會幫我辯解說好話,隻有六哥…六哥願意幫我求情。”
“七弟,你很好,隻是皇兄們對你不甚了解,再加上他們自身也是被牽扯的人,不好言語些什麼,你不要多想。”
慕晰擡手揉了揉慕昭的腦袋,此刻慕昭在他跟前就像個心中受了委屈,需要安慰的弟弟:“雖然我才剛回都不久,還沒有和皇兄們熟絡,但是我想他們也都是因為看你還小,有些事情怕你不懂才不想讓你插手的,不過七弟此次勇氣可嘉就是最好的,不是嗎?”
如此兄友弟恭的一面,到是讓洛浔她們心中欣喜。
洛浔想,慕顔有了一個妹妹慕甯,她不再是慕皇室裡單獨的一枝,沒有姐妹可伴。
而慕晰雖然身子虛弱,但是他為人良善,他的心性确實适合慕昭去學習的。
受到慕晰的安慰,慕昭揚起一抹笑容,這般意氣風發的少年,卻要被困在這囚人心魄的皇城裡。
陷入這,黑暗深沉的權利漩渦之中。
見他笑容燦爛,聲音卻有些哽咽:“多謝六哥開解,謝謝你在父皇面前為我和阿晟哥解圍。”
他這般說,南宮晟才對着慕晰行了一禮:“多謝六皇子,直言相助。”
“哪裡哪裡,隻是随心而言,你們無辜遭人潑上污水,我也隻是就事論事。”慕晰說着,嘴角扶起一抹溫和的笑意,他的那雙清明的眼睛轉到處在南宮晟身旁的上官晴身上。
眼裡笑意漸濃,對着她微微點頭打了行過一禮:“上官将軍今日在朝中仗義直言,當真不愧為女中豪傑。”
上官晴本不想與他多有交際,可是此前若非他出言求情,慕昭和南宮晟還要受罰,看在他一番好意的份上,她語氣也放柔和了一些:“六皇子過譽了,實乃也是臣看不下去,才會如此。”
“上官将軍坦率赤誠,心思堅毅是尋常女子不可相比的。”慕晰說着,他思索了片刻有些緊張忐忑的走向她:“不知将軍明日是否有空,可…可與我在都城内一遊嗎?”
她一直躲着慕晰不見面不相談,一直呆在殿下的公主府這點其實慕邺已經有些不滿了,如今他願意出言相助慕昭和南宮晟,也可證明他非敵是友。
況且他一謙謙君子,若是自己能和他表明心中的想法,他應該也不會像那些厚臉皮的男子一般,糾纏于她。
她一直呆在公主府也隻會為殿下招來諸多非議,是時候,要與他說個清楚。
林啟言看她深思不語,眸中的光亮暗淡了些許,他正欲開口替她拒絕,隻是話到嘴邊卻生生發不出聲音,隻能張了張嘴,心裡竟有些猶豫起來。
上官晴微斜眼眸,看着一旁低頭不語的林啟言,她點頭應下慕晰的相邀。
洛浔其實在心裡已經想好了幫上官晴拒絕的理由,隻是上官晴此番沒有幹脆排斥,而是又在好好思索,她也不便再開口。
感情之事,都是個人的選擇,說不定上官晴有自己的打算呢?
她也看出了林啟言的猶豫,他對上官晴的感情…還是讓他難以跨出這一步,勇敢一次嗎?
想到當日上官晴被賜婚,他本想進大殿裡頭,卻被林瑜按下。
或許,他有他的顧慮…林丞相一家就是他的後憂。
現在的他,和當年的林皇後,不也一模一樣嗎?
都有太多難以割舍的沉重負擔,顧慮太多也就成了枷鎖。
突覺不遠處的角落裡,有一道強烈的視線正盯着她們這裡的一舉一動。
洛浔不動神色順着那道視線的感知而去,便見到處在角落中的一抹藍色衣裙。
美人微怒,目光竟比那冬日裡的寒風,還要讓人寒冷入骨。
她的指尖攀附在一盤的木柱上,硬生生的緩慢劃落而下。
看來,小兔子急了,要咬人了。
下了朝還耽擱了一些時辰,想到府中還有一隻狐狸在等着自己回去,洛浔嘴角不自覺的浮起笑意,連跟在一旁的上官晴都有些察覺到。
她終于想明白,為什麼洛浔會被慕顔視作她心裡的驕陽。
今日不管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剛剛在對慕曜的對她和殿下的挑釁上,她身上莫名散發着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跟随她前進的光芒。
她是殿下心裡的執念,而殿下是她心裡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