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身上背着太多太多的負擔,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步伐如此沉重,一步一步都是往深淵而去。
她不想牽扯到任何人,有朝一日事成後,她想孤身一人,隐與世間,如果還能活着的話……
更不想有人成為自己的羁絆……
南宮晟的神情落在慕顔的眼裡,她的手指緊握衣裙,林啟言見沒有人再開口說話,一時之間,氣氛冷到了極點。
“哎呀,這不還有一個多月嗎,再說了,又不是去了回不來了,你這多慮多慮了,總有機會再見面的。”
林啟言拍了拍南宮晟的肩膀,南宮晟回給他一個淡漠的笑。
洛浔心想,要是南宮晟回去了,那慕顔這裡好不容易可以擁有的兵權也會因此脫離,她想要扶持慕昭的心思,也會變得吃力些。
總之,讓南宮晟遠離都城,無非也是讓慕顔失去了一份助力。
還是得留下南宮晟一段時日,雖然慕昭這段時間也慢慢被慕邺有意培養起來,但是他在都城根基未穩,也需要南宮晟的支持。
洛浔轉身對着他們三人,她淡淡開口:“太後聖誕後,便是武舉開科了吧?”
三人皆是一愣,他們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洛浔說的太滿,就能心裡都明白。
林啟言手撐着下巴,手指在石桌上點了點,似是想到什麼般,哈哈笑了起來:“對了,武舉開科,也需要主考官,屆時,我們推舉南宮晟你做主考官,你不就可以留在都城多一些時日了嗎?”
“主意好是好,但是,我們走的近已經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這時候你們推舉我,不是更讓人坐實了結黨營私?”
林啟言被南宮晟的話說的滿臉黑線,他隻想到怎麼幫南宮晟留下來,可是人言可畏,他卻沒有什麼對策,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慕顔見他二人如此,洛浔開口,也是想要南宮晟久留,心中再不情願南宮晟會和洛浔呆在一起太久,但是洛浔心裡應該也是為了她和慕昭着想為主,南宮晟多留一些時日,對慕昭的是多一分進益的。
她淡然開口,化解了被人議論的麻煩:“父皇這段時間有意讓七弟多多曆練,本宮會讓昭兒自己主動争取主考官的位置,父皇應該不會起疑的。”
“是了,七皇子初回都中不久,年級尚輕,并無實權也無結交的大臣,他主動請纓當主考官也是可以的。”
洛浔附和着,隻是林啟言還有些糾結,他開口又問道:“你也說了,七皇子年級太小,朝中那些迂腐老邁的大臣,又怎麼會讓他去當主考官,況且,誰會放棄這個,提拔自己人的好機會呢?”
慕顔見南宮晟和林啟言來,已經讓青兒準備好了茶水,四人都捧着茶。
慕顔飲了一口,那茶清新入脾,很是好喝:“文科一事,父皇其實已經察覺到了,有人從中安插了自己的人進來,治京府膽子再大,也不敢将此事瞞着,父皇為驚動人心,才将此事暗自壓下,因此,他斷不會讓武舉再次發生這樣的事。”
她也聽聞了,在殿試前兩日晚,便有入榜的學子好端端的死去,還做出了自殺的表面樣子,她也曾暗地裡派人查過,隻是毫無頭緒。
那時候,聽到洛浔說的火焰衛,便也知道,洛浔也是榜上有名的學子,她一定也是和那些人交過手的。
洛浔點點頭,慕邺也不是傻子,怎麼會任由一模一樣的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在發生呢?
至于說慕昭年紀輕,承擔不了這重任的問題嘛……
“正因為七皇子年紀輕,更需要一個大将作為副主考官作為輔助,那時候,便是南宮晟可以出任了,聖上為何連續開辦科舉,就是想要給朝中流入新鮮的人脈,有些大臣年邁昏聩,在一些大事上隻能保守己見,不敢放手一搏,雖說年輕人年輕氣盛,但是也正需要一股這樣的朝氣,才能改變如今混沉的朝廷。”
林啟言贊同的點了點頭,附和着:“是,聖上思慮深遠,也是為了王朝日後做考慮。”
南宮晟一事得到了解決,洛浔看這林啟言,她被困在府裡,這幾日外頭發生了什麼,一點都不知道,南宮晟和林啟言今天突然來找她們,應該也是有話要告訴她們的。
“你的事情解決了嗎?傳言的事情。”
林啟言擡頭,想了想,撓這腦袋:“解決是解決了的,外面的百姓也都隻字不提了,但是心裡私下應該還是會有些議論,不過沒事,日子久了就淡了,畢竟,你和太子是炙手可熱的關鍵人物。”
“如蘭呢?她怎麼樣?”
哦天哪,小顔兒還在這呢,洛浔怎麼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關心另一個女人?
悄悄看了一眼慕顔,她握着茶杯的手,都快要将那茶杯捏碎了,而一邊的南宮晟也是氣壓極低,這關他什麼事?
林啟言輕咳了咳:“畢竟她是此傳言中的女主人嘛…因着你和太子的原因,原本是顆搖錢樹,在那老媽媽手裡,如今成了燙手的山芋,希望能快點将她脫手保命,你和太子這一出,她就隻能呆在花樓裡,沒有人敢接近,也沒有人再有心思敢贖她了。”
這樣也好,總有人會忌憚她和太子,不敢輕易對如蘭做些什麼。
她暫時是安全的,隻是慕旭那時臨走的最後一句話,讓洛浔的心裡有些不安,慕旭他,到底要做什麼?
四人相對無言,洛浔看到慕顔沉着一張臉,自己剛剛為了想要知道如蘭的近況,忘記了身邊還坐着這位公主,不過她們直接也是利益夥伴,并非有什麼真情實意,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也就罷了。
林啟言和南宮晟都是自己人,她生哪門子悶氣?
不過一直這樣冷着也不太好,話題一時終結了,安靜的讓洛浔和林啟言都察覺的有些不對勁,洛浔又另尋了個話頭,說起來,慕顔說的那個六皇子慕晰,也就聽慕顔提了一下就帶過了,他是何底細,洛浔不知,也需得問問清楚才好。
“太後聖誕将至,是不是在外的皇子和重要大臣都得回來了?”
被洛浔這樣一講,林啟言的身子抖了抖,也不自在的喝了一口茶,洛尋見他這樣,打趣道:“那某人的青梅竹馬也要回來了?”
一句話驚的林啟言嗆到了水,在那裡忍不住的咳嗽着:“什麼青梅竹馬?就是個女魔頭,最好不要回來,一直呆在邊關才好!”
“小舅舅!”慕顔生氣的喊着,林啟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到正在發怒的慕顔,愣着咽了咽口水。
雖然知道林啟言也是為了上官晴着想,但是慕顔還是有些打抱不平,怎麼喜歡的人,自己就不會去争取呢,萬一可以呢?
“阿晴如此好的人兒,你為什麼不珍惜呢?難道你要看着她嫁給六弟?還是要讓她在那邊關吹上一輩子的風,打上一輩子的仗?你不娶妻是為了她,她堅守邊關是為了你,你們明明…明明心裡都有彼此的。”
最後,慕顔越說越小聲,語氣裡都帶着一些無奈,林啟言歎了一口氣,他被說的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看來是得激一激他了。
洛浔翹着二郎腿,漫不經心的說着:“六皇子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若是良人,倒是也可相配的。”
慕顔剛想說話,沒想到一直低着頭的林啟言一掌就拍在了石桌上,咋咋呼呼道:“他算什麼良人?一個藥罐子罷了,能不能來太後聖誕都未可知呢!”
有點作用,還不夠,洛浔繼續說道:“這幾日太後一定會借着她聖誕,上官晴回來了好給你指婚,聖上心裡的想法可不是你,那六皇子估計也有心思,畢竟上官家的權勢,是個皇子都會心動的,他要是知道上官晴回朝賀誕,他一定會來的,屆時,被指婚的,可就是他倆了。”
本來還以為,洛浔說那話是要亂點鴛鴦,現下發覺,是為了激林啟言說出心裡話,去争取。
慕顔故作悲傷,拿着手帕放在鼻尖,附和着:“阿晴推脫的多了,父皇也是會動怒的,到時候,她不想嫁,也得嫁了。”
啊…殿下,你這也,太刻意了…不過,有些可愛…
林啟言雙手環臂,一時氣憤也察覺不到自己剛剛手打在石桌上有多疼。
他咬了咬牙,眼裡好似要咬死慕晰一樣:“他身上那個病,十日裡,有五六日都需要用他那的溫泉水,泡着藥材沐浴養病,離都城又遠,太後和聖上都準許他可不必長途跋涉了,來瞎湊什麼熱鬧?”
南宮晟也跟着洛浔她們,故作惋惜:“今年可不一定了,婚事未定,始終是聖上心裡的一塊石頭,太後要是提了你的婚事,聖上避免夜長夢多,一定會有法子,幫六皇子趕回宮中的。”
“你…你們!可惡!可惡!氣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