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霜刃認得她:這就是他在揚沙幫救下來的女子。
她的身上一定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但她還是願意帶着人回到這裡,試霜刃很感謝她。
雲歸處在一旁悠悠地插科打诨:“姜小公子人緣還是很不錯的嘛……”
姜家大哥松開試霜刃,正打算多同自家弟弟說幾句體己話,卻見試霜刃整個人一下子就放松下來,他身形微晃兩下,竟猝不及防地向後倒了下去。
姜家大哥心中一顫,還未來得及去拉,試霜刃就已被人從後面接住了。
正是雲歸處。
姜家大哥心裡擔心得要命,隻好問:“小魚他……沒什麼事罷?”
雲歸處低頭看了一眼試霜刃,溫聲寬慰道:“沒事。他隻是這幾天太累了點,休息休息就好了。”
姜家大哥微笑道:“那這段時間麻煩你照顧他了。”
“小弟脾氣不算太好,想必你也在他這裡吃了不少苦頭。”
雲歸處卻笑道:“沒有的事,姜小公子是個好人,我跟他相處得很愉快,如果以後還有機會再見的話,我還是很願意跟姜小公子一起相處的。”
“是麼……”姜家大哥定定地看着他,喃喃道。
姜家大哥面上表情有些古怪,但他仍舊松了口氣。
環顧一圈四周,他跟雲歸處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便領着人從洞口出去,又給雲歸處單獨備了一輛馬車,車上好酒好菜盡數都有,妥帖得不能再妥帖。
至于試霜刃,人家哥哥在這裡,雲歸處也不好越俎代庖,隻好看着姜家大哥把人帶走,順便喚來了随行大夫給人再檢查一番,得知結果後方能真正安下心來。
行至沙漠中途,雲歸處又聽見了那悠揚卻又含着淡淡哀愁的笛聲。
他掀開簾子向外看去——果真是玉門關。
身着一襲白衣的他像是一塊上好的白玉,明晃晃地點綴在黃沙漫漫的大漠裡。
玉門關在遠遠地朝着他微笑。
似乎是在感謝他為沙漠一帶做的事情。
隻是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日能夠再見。
雲歸處遙遙地看了一眼,便放下了簾子。
玉門關的笛音仍舊在為他送行。
可惜來時四人,卻隻有他一人能夠聽到了……
試霜刃瘦了很多。
姜家大哥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已察覺了。
在剛從姜家離開的時候,他的臉頰上還帶着一點少年氣的軟肉;短短半月不見,他的臉上就已消瘦下去,看着好像成熟了不少。
而且他出門前身上帶的那些朱纓寶飾,都已消失不見——就連他最愛的那根發帶,也已送給一個可憐的女子,除卻那一張臉,乍一見到試霜刃,他幾乎不敢相信那是全家人疼之愛之的小弟。
試霜刃沒有睡多久,就醒了過來。
姜家大哥一看他左看右看好像在急迫地尋找什麼的樣子,就覺得無奈。
“你在找誰?”
試霜刃道:“同我一起來的那個人呢?”
姜家大哥悠悠地:“你是說……雲歸處?”
試霜刃應了一聲。
姜家大哥卻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你知道不知道,如果讓父親母親知曉你差點丢了性命的這件事情,肯定要擔心得發瘋。”
試霜刃覺得有些心虛,便隻好讷讷地說:“那你不告訴父親母親不就好了……”
姜家大哥道:“你覺得你現在的這幅樣子,能在他們面前藏得住幾分?”
“你可不要說等過段時間再回去這種話。一連大半個月不見,他們兩個吃不好飯也睡不好覺,你要是懂事一點,現在就該跟我一起回江北。”
試霜刃卻道:“回家可以。但我想帶着雲歸處一起回去。”
姜家大哥抿了抿唇,猶疑道:“你如果隻是想帶個朋友回家住住倒也沒甚麼,隻是……雲歸處畢竟是通緝之身,如果追殺他的那些人跟到家裡來,你打算怎麼處理?”
試霜刃怔了怔,艱難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想說的是,他不單單是我朋友那麼簡單的事情……”
姜家大哥輕歎一聲,伸手摸了摸小弟的頭,寬慰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想說的事情,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江湖上最近出了很多事情,而且這些事情還都跟雲歸處有關。就算父親母親再怎麼疼愛你,想必他們也無法眼睜睜地看着你跟這樣一個麻煩纏身的人相處。”
“你再好好想想罷,”姜家大哥放下了手,說,“或許有些事情,你還可以跟雲歸處一起商讨一下——不必那麼着急做決定,想必他也是能體諒你的。”
試霜刃眼神動容,嘴唇顫抖着,喃喃道:“大哥……你都知道啦……”
姜家大哥無奈一笑:“你從小都是我看着長大的,你在想什麼做什麼,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麼?我簡直不敢相信,以你的性子,居然能和雲歸處這樣的人相處得愉快。”
“你不是要去找他麼?他就在隔壁的馬車裡,你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