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苦笑道:“小公子,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
試霜刃輕笑一聲:“不要多問,我隻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老闆深吸一口氣,歎道:“好,我知道了。”
試霜刃坐在凳子上,等着老闆将現銀清算給他。
他托着下巴,淡淡地看着自己曾經珍愛的那些金銀首飾被收入他人之手。
他還以為會覺得很心疼——畢竟他從來沒有過過像現在這樣落魄拮據的日子。
但奇怪的是,他好像不僅沒有覺得難過,甚至還覺得有些樂趣。
也許很多快樂的事情,并不在衣食無憂、奢靡鋪張。
盡管他當掉的都是一些小首飾,但畢竟是真金白銀與華貴珠寶打造而成的,而且他的身份擺在這裡,典當行的老闆也不敢刻意壓價,甚至還多給了一些給他。
當試霜刃拿着那袋銀兩走的時候,老闆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你說,難道是姜小公子過富人生活過得膩歪了,想要體驗一把普通人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麼?”老闆扭過頭,對着一旁同樣疑惑的護院問道,“我看他渾身上下好像都沒件貴重首飾了,也不曉得是不是被人偷了。”
護院讷讷道:“其實……他這樣,也實在算不上甚麼‘普通人’。況且,以姜小公子的身手,一個打十個我都沒有問題,怎麼能被人偷走貼身物品呢?”
“要我看,估計是姜小公子又忍不住善心發作,将那些貴重東西給了可憐人去。”
老闆仰天長歎一聲:“算啦!小少爺的事情就不要管了,我的賬還沒算完呢,你也快去外面站崗,省得有人鬧事。”
護院聳了聳鼻子:“好罷。”
試霜刃已換完錢到了京城的“高朋樓”——吃飯的地方,但雲歸處他們卻還在擁擠的賭坊裡找人。
雲歸處被那些賭混了腦袋的家夥擠得頭暈眼花,在他的耐心告罄之前,馬夫終于帶着他找到了在賭坊角落喝得爛醉如泥的“那個人”。
正如馬夫所說,這個人,他一定很感興趣,而且也一定很想見一見。
因為一看到他,雲歸處就會想到曾經在鬼陰陽夫婦家裡的那個夜晚。
鬼陰陽夫婦說得沒錯,不需要知道他們的兒子到底叫什麼,因為隻要一見到他,就會知道他到底是誰的種。
血緣,的的确确是一件很神奇的東西。
但現在這個人已經醉得連眼睛都睜不開,雲歸處也不想背着一個爛醉的酒鬼去找試霜刃。
不要說試霜刃嫌棄,連雲歸處自己都害怕這人半道吐在自己的身上。
雲歸處轉頭問馬夫:“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馬夫眨了眨眼,說:“我覺得應該趁此大好機會,把他身上的錢全部都拿走。”
雲歸處笑道:“你這樣簡直不像一個人。”
馬夫笑嘻嘻道:“哎喲,對嗜賭如命的賭鬼來說,就不要講什麼人不人的了。”
雲歸處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反正我們現在也很窮,正好面前還有一個看着有點小錢的、爛醉的賭鬼,趁着賭坊裡的人都忙着賭錢,我們趁此機會賺點兒外快也不是壞事。”
馬夫叉着腰,認可道:“你很上道嘛!”
雲歸處微笑道:“畢竟我是你的朋友。‘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個道理還是很實用的。”
不過,還沒有等他們多說幾句話,眼前這個看着好像都快要失去意識的男人卻忽然說道:“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快哉風和雲歸處居然是這樣趁人之危的小人!”
他一遍歎息着,一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用失望的眼神看着面前這兩個人。
“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雲歸處微微一笑:“咦?你不曉得麼,我現在是武林通緝犯呀!”
馬夫拍手附和道:“而我卻是這個通緝犯的好朋友!”
賭鬼瞪大了眼睛,像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的嘴裡居然會吐露出這種沒臉沒皮的話。
“說實話,這聽了簡直讓我想吐。”他面色難看道。
雲歸處很無辜地說:“诶,你要吐是因為你酒喝得太多,喝太多酒而酒量不行的人總是要吐的,跟我們說的話有什麼關系?”
賭鬼幽幽地說:“因為你們說的話,好像讓我再喝了一杯酒一樣難受——更不要說這酒是已經放了一夜的壞酒了。”
馬夫說:“你這真的是血口噴人。”
“但我們來找你,卻不是來跟你打辯論的。”
賭鬼又氣息微弱地說:“你們雖不是來跟我打辯論的,但我卻因為你們的話難受極了。”
馬夫眯了眯眼:“你這話是甚麼意思?”
雲歸處歎息着說:“他這話的意思是,讓我們找個辦法來請他吃一頓好飯,才能告訴我們想要知道的東西。”
賭鬼頓時喜笑顔開起來:“果然如外界所言,你是個讓人很省功夫的聰明人!”
馬夫一下子就瞪大了眼:“啊!我說這家夥說這麼多沒有用的話到底是做什麼呢,原來是想要白吃白喝呀!”
賭鬼強硬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什麼叫做‘白吃白喝’,我隻是跟你們做‘等價交換’而已!你們請我吃飯,我告訴你們想要知道的事情,這難道不是‘等價交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