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兄此去,恐怕是危險重重。”
雲歸處從出生到現在,也沒有歎過這樣多的氣。
他說:“你這麼一說,害得我都不想去皇城了。”
“可是要洗刷我的冤屈,我又不得不去。”
“現在不管是說武林盟主也好,風雨樓的高手也罷,甚至連地上的螞蟻不小心死了,也要說成是我故意踩死的。”
“我難道是什麼很招麻煩的體質麼?怎麼我越不想要麻煩,麻煩就偏偏總是找上我。”
楊柳風卻笑道:“宋兄畢竟曾經貴為武林盟主的愛徒,還有着天下第一教你的功夫,怎麼還會這樣怕麻煩?”
雲歸處歎道:“就像一個人風流蘊藉、學富五車,難道他就一定要去參加科舉考試,入朝為官麼?你怎麼就知道,他心裡是不是隻想做一個逍遙江湖的快活浪子?”
“偶爾喝喝酒、寫寫詩的日子,不比每天在朝堂上跪拜叩問來得好麼?”
“我隻求日子能過得逍遙自在,就算平靜點兒也沒什麼不好的。隻可惜麻煩這東西老找上門,害得我不得不為生存奔波。”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的話,感覺自己好像一瞬間老了十來歲,一下子就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因生活不順而抱怨連連的中年男人。
楊柳風道:“我不懂宋兄的想法,畢竟,我要是有你這樣好的功夫的話,早就将那些混賬狠狠地教訓一頓了,哪裡還會在這裡自怨自艾?”
試霜刃終于肯為雲歸處開口說了句話:“謠言最是不胫而走,這事一傳十、十傳百,亂說話的混賬何止成百上千?更不要說那些渾水摸魚的刁民。”
“你就算有三頭六臂,這一個個巴掌甩過去,你要打到猴年馬月才能打完?”
雲歸處好像一下子就恢複了精神:“咦?姜小公子今天居然不喊打喊殺了?”
還怪稀奇的哩。
試霜刃理也不想理他。
楊柳風愣了一下,皺眉道:“你說得好像也要道理。”
“那若是換做姜小公子,又會怎麼做呢?”
試霜刃淡淡道:“我的做法很簡單。就是花錢買通幾個有頭有臉的江湖人,讓他們出言為我作證,等過段時間,風波自然就平息了。”
隻不過,現在這招對一窮二白的雲歸處來說根本不管用。
而且對方的目的很明顯,就算一波謠言平息了,還會有另一波謠言起來的。
所以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親自去一趟皇城,去一趟風雨樓。
楊柳風道:“這聽上去好像是自投羅網。”
雲歸處道:“那也得這網夠大夠緊,才能抓得住我。”
楊柳風笑道:“也是。宋兄是隻狡猾的狐狸,哪裡能那麼容易掉入獵人的陷阱?”
雲歸處啞然失笑:“我是狐狸,那你是什麼?”
楊柳風眨了眨眼:“我?我自然是輕盈敏捷的飛鳥啦!”
雲歸處又指了指試霜刃:“那姜小公子呢?”
楊柳風看着試霜刃,看了好一會兒。
“宋兄心裡明白,我就不說了。”
雲歸處笑笑:“為什麼?”
楊柳風摸摸鼻子,一點兒也不想呆呆傻傻地往雲歸處挖好的坑裡跳:“這你心裡也明白的。我雖然和姜小公子算不得太熟,可已在心裡把他當成了真正的朋友。”
“我沒有宋兄這樣的厚臉皮,也沒有那麼會說話的嘴,方才我已得罪過一次姜小公子。這次便不願意害得我的朋友再不高興一次。所以隻好什麼都不說。”
試霜刃輕哼道:“不該說的東西就不說,這才是真正聰明人的做法。”
“更何況你将姓宋的看做親朋摯友,他卻隻想着捉弄你,也不見得是甚麼值得深交的良師益友,我勸你還是早點兒和他斷絕關系的好。”
雖然這人說的話做的事都帶着一股子瘋瘋癫癫的味道,但奇怪的是,試霜刃好像并不介意和這樣的一個人來做朋友。
他雖然脾氣壞了一點,但并不算太記仇。
先前楊柳風說過的那些話,他也可以當做耳旁風——聽過就算了。
楊柳風讷讷道:“你看,宋兄,還好我沒說什麼,不然得罪姜小公子的人就要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