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半個時辰,我們就下去。”陳舟拿出沙漏,倒懸過來,這是他這兩日測算出的世間差,确保能不受内部幻術的影響,還能找到人。
“現在就差小栀那邊,不知道康蘇兒沒見到你,會不會把氣撒在李亨身上,”玉環輕聲道,也是為了防止目所能及之處有康蘇兒的眼線,“不過反正這次我們是沒法把李亨帶回去了,讓他在燕國做個驸馬或者皇夫也不錯。”
“誰說我要他李亨做皇夫了?”
熟悉的女聲傳來,玉環與陳舟雙雙回頭,就見康蘇兒提溜着盧栀從樹上跳下來。
盧栀被她五花大綁,一臉菜色,嘴裡倒是沒塞東西,一下來便喊着玉環,還想沖過來,卻被康蘇兒又一手拉了過去。
“你放開他!”玉環氣道,她不是沒想過盧栀玩不過康蘇兒,卻不想人家直接把人綁了過來。
“可惜啊,他嘴巴挺厲害,手上腳上功夫卻那樣差,我還以為陳行止你水平高,帶出來的徒弟也能得到一二真傳呢!”康蘇兒根本不理玉環的話,隻盯着陳舟。
作為陳舟的半個徒弟,盧栀聽罷臉更是紅成煮熟的蝦子,隻差沒冒煙,身上也拼命掙紮着,卻是在做無用功。
“聽點話,不然我當着你夫人的面打斷你的腿。”康蘇兒威脅道。
玉環面色難看,要上前卻被陳舟攔住了。
陳舟微微蹙眉,語氣卻依然平和,溫文爾雅:“還請大長公主高擡貴手,放還我的朋友。”
本來還氣焰嚣張,驕橫跋扈的康蘇兒聽了瞬間委屈起來:“怎麼連你也笑話我的身份,誰想當這個公主誰當,反正我沒有接旨!”
三人都不意外她的反應,甚至說他們就是要激化康蘇兒的情緒,讓她對這個稱呼産生厭惡心理,從而加強她對安祿山的反感和排斥。
“公主不喜歡這個稱呼,那希望草民如何稱呼?”陳舟的聲音還是那樣悅耳,可聽在康蘇兒耳中卻更加諷刺。
但她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輕呼出一口氣,笑着看向陳舟:“就還是像我們從前那樣稱呼,你在長安城陪我逛街的時候,我和你一塊兒共推牌九的時候,你怎麼會是草民呢,你是我心裡的人,也是我未來皇夫的唯一人選。”
即使在場所有人早就知道康蘇兒的心思,可還是她第一回這樣直白地表露。
陳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情緒波動甚至都不如康蘇兒身前的盧栀強烈,他隻是輕輕說:“公主,我已經卸去了又一坊坊主之職,從此以後,便再無瓜葛了。”
康蘇兒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和失望,卻很快調整好了表情,用她特有的驕縱跋扈的語氣道:“那又怎麼樣,你把我當什麼人,為了權力就能出賣愛情嗎?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在知道你是又一坊的人之前我就喜歡你了!”
可哪怕是最情緒化,把愛情挂在嘴邊,恨不得天天和玉環膩在一起的盧栀,聽到康蘇兒的話也都沒有反應。
他們知道這是謊言,打着愛情旗号的謊言。
“抱歉,時間快到了。”陳舟看着即将結束倒計時的沙漏,溫和地打斷了他們。
所有人的視線都彙聚過來,在看他的反應,看他是不是和康蘇兒一樣口是心非,但不論是誰,都沒從他臉上得到想要的答案。
盧栀松了口氣,玉環也為此感到慶幸,隻有康蘇兒賭氣一樣地扭過頭去,卻很快轉過來,像是沒事人一樣,但話語裡還是帶了點情緒:“我和你們一起下去。”
“你下去做什麼?”玉環擰眉,她不清楚下面的幻術會不會受到康蘇兒巫術的影響,也不清楚康蘇兒的圖謀,神色戒備地攔在洞口。
康蘇兒拉住她的胳膊,輕笑:“我知道你們想做什麼,為什麼不帶上我呢?”
“你這麼快就忍不住了嗎?如果安祿山不見了,你有把握那些人都聽你的話?”盧栀扭開康蘇兒攥着玉環的手,又很快甩到一邊,像是碰了髒東西一樣嫌惡。
康蘇兒也當他是空氣,隻對玉環和陳舟道:“我不會壞你們的事,放心,我隻是想親眼見證他死。”
玉環還是心有顧慮:“他可是你親侄兒,你姐姐唯一的兒子。”
“我姐姐那麼多,難道每個侄兒我都要管?别說是親侄兒,就是親兒子,擋了我的路也都一樣。”康蘇兒輕描淡寫地将人命說得如此輕賤,讓其餘三人都有些不同程度的不适。
不過他們的目标都是除掉安祿山,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從另一條密道通往山的内部。
他們在水潭邊見到了安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