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環沒好氣地白了逍遙一眼,看着無辜受累的李谟,認真建議道:“要不要去前線,還是跟着我們在後方處理好一切後再去呢?”
盧栀驚訝得瞪大眼,他之前一直沒得到要去前線的消息,怕倒是不怕,就是覺得很突然,又擔心自己的本事不到家,給大家拖後腿。
“我這樣的人也能去前線嗎?會不會拖後腿呢?”這點李谟倒是和盧栀想到一起去了,誰能想到一個梨園裡吟風弄月的人也能參與真正的戰争。
玉環笑了,她以前也覺得戰争就該是将士們的主場,可自從李隆基聽信讒言斷送了高仙芝和封常清,還逼迫哥舒翰出潼關迎敵,讓更多的人死亡,吃了更多敗仗後,她就不這樣想了,隻是當時命握在别人手裡,她也沒有别的選擇。
“你既然能憑借一首《玉樹□□花》就作出曲子,那為什麼不能再作兩支鼓舞人心的戰曲,雖然已經有了《秦王破陣樂》,但誰會嫌少呢,而且現在也都是宮宴和祭祀才用得上《破陣樂》,你若能發揮專長,豈不是也出了一份力,也好叫那些總是覺得梨園不好,把什麼都往亡國之相上推的人看看,就算是隻開在□□的花,也能改變時局。”
所有人都因為她的話而沉默,他們也沒想到音樂還能這樣用,提起戰争,更多都是厮殺的将士,可将士們也是人,是人就會累,就會膽怯,同樣,也會被鼓舞振奮,戰歌和戰鼓總是能最快激發他們内心的熱血,為故土家國而戰。
“而且,最重要的是,”玉環笑得有點神秘,“如果被士兵們知道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樂師都自請來前線,他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好好努力,多殺點叛軍,把敵人都阻隔在關外,讓洛水成為他們葬身之處。”
“有道理!你說得太有道理了!”李谟激動地高呼,直接撲向玉環,把她狠狠抱進懷裡,猛拍她後背,要不是盧栀攔着,隻怕還能把人往天上抛。
不過誰都沒介意李谟此時雀躍的舉動,倒是因為動靜太大,把那個陪同他們的内侍官給招來了。
小内侍不明所以,看着激動到滿臉通紅的李谟,和一臉無奈還咳嗽的玉環,還有兩個捂嘴偷笑的家夥,小聲問:“你們這是怎麼啦?叙舊這麼高興嗎,連谟教習都這樣激動。”
逍遙沖小内侍招手,把人叫到自己跟前,不知說了幾句什麼,竟直接把人打發走了。
不過這些小事李谟已經無心注意,隻一心想收拾行李向陛下請纓辭行,甚至連軍歌的雛形都已經打好腹稿,就等着去看一看将士們的情況再量身打造。
玉環看着李谟興高采烈的背影,小聲和逍遙說:“如此一來,要真是能在戰場上一展風采,那是不是就更能順理成章地把阿谟吸納進坊内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李教習他沒有早早把人拐進來。”
“李龜年一定有自己的考慮,何況他們兄弟三個也隻有他一人入了坊,而且入坊以後要注意的東西很多,其實彼此之間的聯系越少越好,不然很容易一人出事,連帶着都出問題。否則從前坊内為什麼要有禁止影之間結為伴侶的規矩,還不都是前車之鑒。”
逍遙的話讓玉環有些在意,雖然現在坊規早就改了,但可能造成的後果卻沒有變,她常常擔心盧栀,盧栀也會時時記挂着她,尤其是他們不在一起行動的時候,哪怕都能順利且快速地完成任務,也難免會擔心。
不過,她和盧栀也都隻有彼此了,他們完全而絕對地屬于自己,忠于對方,除此以外,并無牽挂,既不考慮留後,也不憂心家人。
她的叔父已經有坊内的人照料,姐姐們也都跟着夫家,隻要她不是貴妃,就不會樹大招風,至于不曾聯系上的堂兄楊钊和同胞兄弟楊铦,她就算擔心也沒有辦法,還不如等一切塵埃落定再說,何況她知道自己家裡人的能耐,隻要不招搖過市,要想在叛亂後活下來還是很容易。
“天色不早了,還是盡快出宮吧,不然能宮門落鎖,再想出去就太麻煩了。”盧栀陪李谟收拾好東西回來,四人準備兵分兩路,李谟獨自去面聖,玉環他們要去找在宮裡做法事的陳舟,順便還要叫武仙真傳信給李琦,讓對方關照一下李谟,不能讓人在軍營裡被大頭兵欺負了。
包括下午李隆基和武仙真、李琩的議事,也都耐住性子把所有可能的情形和應對的辦法都梳理了一遍,加上快要散會時李谟的請纓,也讓不少臣子動容。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就算未來仍有變數,玉環也漸漸有了信心,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每天都有無數熱血難涼之人投身于戰争,義軍也好,地方軍也罷,總還有在堅持的人。
安祿山就是想在洛陽稱帝,也不成氣候。
她的身後有又一坊,有仙實樓,還有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