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娘用簡單幾句話就證明了她的來曆不虛，至少蜃樓的崛起絕對不是光憑着狒狒血酒，血樂宴的噱頭再大，沒有點實力也無法支撐，更不可能跟李隆基叫闆。

“比起知道你的來曆，還有與我有關的故人，現在我更想知道昨晚李隆基究竟和你說了些什麼。”玉環雙手撐着下巴，定定地看着音娘，想從她的臉上看出破綻。

而對方隻是又勾唇笑了笑，輕輕搖頭，然後用食指擡起了玉環的下巴，說：“李隆基找我，也是為了那個故人，那個和你有關的故人，但其實他們都錯了，我一開始也看走了眼。”

“什麼意思？”玉環追問道，她已經很多次聽别人說起“故人”二字，前有韋夫人，後有李隆基，就連高力士後來看她的眼神都有點微妙。

她想弄明白這個故人到底是誰，是她長得像誰嗎？可硬要說，她确實是和武惠妃有幾分像，可隻是形似，神态舉止全然不同。

李隆基究竟得有多不是人，才能把她和武惠妃都當成替身，而她究竟是替身，還是替身的替身，怎麼從來都沒有人揪着武仙真說和那個誰誰誰很像呢！

“消消氣，我不是來和你們吵架的，陳州主讓我來是解決問題。”

“可你分明就是來制造問題，加劇矛盾。”音娘的話被逍遙一頓搶白，不過人家也沒生氣，還是很包容地點點頭，看着後者笑。

逍遙搓了搓胳膊，把被音娘看後長出來的雞皮疙瘩都搓了下去，冷着臉撇過頭，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

“先回答之前的問題，我是二代坊主的人，嗯，曾經是。後來又一坊被迫沉寂，坊主退位，讓三代坊主暫代職務，我們就從又一坊分割出去，本以為坊主會永遠和我們在一起，沒想到還是離開了中原，也讓我們都散了。”

音娘說這話的時候情緒有些低落，大家都不知道怎麼接茬，這關乎前幾任坊主的事情，而在這近四十年，坊主幾經更替，如今已是第五任。

而聽音娘之前話裡的意思，竟是這第五任坊主也要開始尋覓接班人了。

但是這明明是又一坊的事情，音娘一個早就退出的人為什麼比他們，甚至比疑似候選人的陳舟都要清楚。

“第二任坊主，是個怎麼樣的人，你們為什麼不選擇留下呢？最後又為什麼要解散？”盧栀被音娘所說的吸引，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音娘看他一眼，笑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顧自說：“那時候我年幼，許多事情并不清楚，但也知道是京中已經容不下她，尤其是韋後還妄想借着坊主的手執掌又一坊，與安樂公主一起威逼利誘，如果不是先帝從中斡旋，隻怕坊主連離開的自由都沒有。而我們本來就是又一坊中專屬于坊主的人，也叫‘魅’，不受其他任何人和規矩約束。自然跟着她，可她不願意把我們帶走。”

“或許隻是坊主不能把你們帶走。”陳舟突然出聲。

音娘一愣，好像從沒想過這一點，她的思緒翻湧，像回到三十年前的那個夜晚，神色有些恍惚：“是嗎？我以為是她不要我們了。”

“你這是當局者迷。”盧栀下定論，還很肯定地點點頭。

音娘的心情似乎明媚起來，但隻有一點，她沒有再在晚輩面前表露太多情緒，那樣失态的話說一次也足夠多了，而且這麼多年來的心結，也不是一句“當局者迷”就能解決的。

“希望如此吧。對了，陳州主拿的那個碎玉牌就是專屬于我們這些‘魅’的，上面的圖案和之前坊内‘影’的相反，其實不仔細看察覺不出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坊主的消息，之所以選擇留在京城，還把蜃樓發展起來，也是為了看看又一坊後來的繼任者有沒有糟蹋坊主的心血。”

而答案是什麼，陳舟和逍遙都不好說，普通的“影”不會輕易察覺坊内真正的變化，而他們處于級别比較高的位置，是能發現大不如前，更何況就連秘密傳送消息的水道都被封了，又一坊的地位和境遇可想而知。

見衆人不說話，音娘也是但笑不語，隻是那笑容裡飽含深意，讓陳舟他們不敢揣測。

“那這個第二任坊主，究竟是男是女，我之前翻閱坊内典籍和檔案，發現每一任坊主的身份，甚至性别都成謎，民間傳聞也都說雌雄莫辨，這有什麼可隐瞞的。”玉環更細心一些，她發現很多資料都是被刻意抹去，隻是這或許事關又一坊的秘辛，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這個級别能接觸到的，就隻挑了一個說。

音娘很驚訝地看着他們：“當然是女人啦，其實除了第三任坊主，其餘的每一任都是女子，甚至就連部分州主和級别較高的影也都是女子，這麼多年來我接觸的男子高位者也隻有你們兩個，所以還挺驚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