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康蘇兒的到來還是有一點用處,她給玉環帶來了一個額外的情報。
“李亨進宮了?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夜裡,宮裡突然派人來,如果不是我剛好沒睡,隻怕誰也不會驚動,是李隆基的暗衛首領親自把人帶走的,我要見陳舟也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康蘇兒為了自己的前程,還是選擇告訴玉環。
即使面上不顯,但玉環心裡已經開始驚訝,以又一坊收集情報的能力,正常來說長安和洛陽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躲不過影的眼睛。也是正式加入又一坊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影可以是各行各業的人才,他們也會僞裝在一個位置幾十年,甚至街頭賣籠餅的大娘都可能是又一坊的暗探。
既然如此,怎麼李亨進宮這麼大的事情,又一坊竟然不知道。
要麼是坊内出了叛徒,要麼就是李隆基暗探的手段已經超出他們的想象。
不論哪一種,都是玉環他們不願意看見的。
“我也偷偷跟着,但是沒一會兒就跟丢了,不過他們應該是有密道,我看有個人衣服裡露出來的一截似乎是防水服,之前就聽說東都洛陽的水裡密道四通八達,說不定長安也是這樣。”
這話玉環是完全相信,能知道洛陽水道的人很少,更别說長安了。康蘇兒既然能如此肯定,消息來源也不容小觑。
“我真是挺好奇的,你到底從哪裡知道那麼多消息。”玉環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心,盯着康蘇兒看了好久。
她本以為對方還是會藏着掖着不肯說,或者像之前那樣直接拒絕回答,畢竟這是隐私,甚至可能關系到突厥内部很多事情,也就隻是問問,其實根本沒指望有回應。
“這都要感謝聖人,多虧他重用了許多我們突厥人,文官也好,武将也罷,甚至後宮裡也有一些,就算他們是大唐的忠臣,可隻要他們還是突厥人,他們身體裡流着突厥人的血,那就沒辦法拒絕聖女的要求。”
玉環注意到康蘇兒的用詞,沒有人這樣說話,直接說沒法拒絕自己就好了,為什麼單獨要強調是聖女,就好像康蘇兒是康蘇兒,聖女是聖女一樣。聯想到之前康蘇兒的言論,她才意識到對方沒有一句虛言,聖女和康蘇兒是完全不一樣的。
眼看玉環的神色從莫名變得恍然,康蘇兒笑了一下:“其實就像我更願意你們叫我康蘇兒這個漢名一樣,唐蘇合思是隻有聖女才能用的名字,意為珍寶。我從出生就注定了是聖女,我的一切也都是給聖女準備為聖女服務的,所有人看到的也隻有聖女這個頭銜,其實是我或者别人都一樣。”
玉環剛要動容,就被康蘇兒後面的話給嗆了回去:“不過我不是要你同情我,如果你敢同情我,那我隻能……殺,了,你。”
“幼稚,隻為這一口氣,确實幼稚,如果同情你的是對你圖謀有益的人呢,你也要殺了?既然想要達成目标,不應該蟄伏起來,徐徐圖之?”玉環看着她,忽然又笑了一下,“難怪每次阿栀叫你唐蘇合思你都不太高興,我一直以為是你和他互相看不順眼。”
兩人又唧唧歪歪扯了一堆有的沒的,期間玉環也試圖再打聽一些康蘇兒的情報來源和今後打算,但是對方并不像一開始那樣積極配合,反而詢問起之前他們去調查的關于又一坊老前輩的事情。
也就是康蘇兒找到的那塊碎玉牌的主人。
“我都說了那塊讓人昏迷的香粉真不是我手筆,用巫術不是更方便嗎,為什麼要多此一舉,還把把柄交到你們手上,我對賊喊捉賊的把戲沒有興趣。”康蘇兒說得口幹舌燥,可面前隻有盧栀煮的異常難喝的茶湯,她瞥了幾眼,又把頭轉到一邊,用控訴的眼神盯着玉環。
玉環沒顧上搭理她,隻是提着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當着康蘇兒的面喝了下去,驚得對方差點跳起來,看向玉環的眼神都變了幾下。
直到将滿滿一杯都飲盡,玉環才開口:“其實,我們懷疑你的理由很簡單,你把那塊玉牌拿過來,不就是知道了那是什麼組織的信物嗎?精準的找上門來,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内幕。”
那上面的圖樣雖然複雜但是并不突兀,至少就算挂在身上也不打眼,不會引得随便一個人就注意到玉牌。
康蘇兒若是想接觸玉牌并了解内情,除非近距離接觸過又一坊的影,可是陳舟是州主,他的玉牌和普通的影不一樣,很難将二者聯想到一起,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如果能知道這點情報的源頭,也是有助于他們調查那塊玉牌的來曆。
“行,看來我不松口你是不會透露一個字,但反正這些也不是秘密吧。‘又一坊’你知道嗎?但我不是來中原才知道,而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聽狼主私下和人讨論過。其實沒有一個部落或者國家不知道又一坊,或者不一定是這個名字,因為每個地方都會有自己的叫法。”
在康蘇兒的叙述中,玉環對又一坊最初兩任坊主的強大之處有了更深刻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