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陳舟的心事滿滿，逍遙客就是真的人如其名，自在逍遙，要不是他們是在偷摸趕路，也許他還真能駕一葉扁舟，行于水雲間，這樣的輕松也帶動了另外兩人。

玉環為了方便行走，早早就換上一身男裝，更是把頭發随意盤起，用路上撿的樹枝洗淨後固定住，比戴一身金銀玉器的累贅要省力許多。有了逍遙客的插科打诨後，她更是不再想宮中的事情，反正他們的外出得到了武惠妃的首肯，有惠妃在宮中打掩護，就是李隆基也不會真的把他們怎麼樣。

盧栀就更不用說，他本就無法無天慣了，這次甚至還順手拿了兩個葫蘆，裝滿酒挂在身上，隻是一路和逍遙你一口我一口，基本都見底了。

他倒了倒葫蘆，将最後兩滴吞進肚中，捂着微微發熱的臉蛋，一臉饞相地盯着逍遙客手中的葫蘆。

“喂，别打我的主意，誰讓你剛才分了一大半給玉妹妹和二郎取暖，現在自己沒的喝了吧，哈哈哈哈，該！”逍遙笑得張狂，可還沒笑兩聲，就被陳舟一掌拍得消停了。

“安靜點，我們這是在趕路，不是郊遊。”陳舟拿走了逍遙客手上的葫蘆，别在自己腰上，擺出一張比平日更冷的冰山臉，成功讓逍遙一下蹦開兩米，生怕被凍成冰碴子。

玉環輕笑出聲，從随身的荷包裡取出幾粒糖丸，分給了盧栀和逍遙，她本還猶豫要不要給陳舟，沒想到他率先看出她的意圖，搖了搖頭，不過臉上的表情溫和了許多。

“诶，這是杏子酒的味道，哦，這顆是梅子酒，玉兒，你怎麼會有這些，我卻從來不知道。”盧栀嘎嘣幾口就把糖丸咬碎吃了，糖的甜味與酒氣融合，雖然肯定不能和真酒相比，但是解饞也足夠，還意外好吃，讓人忍不住舔嘴唇。

“喏，”玉環努努嘴，示意盧栀看前面帶路的陳舟，“是二郎出發前給的，他是沒想到你們竟然連酒都不忘帶，真是低估你們這兩個酒鬼了。”

逍遙聽着聽着就樂了，和盧栀相視一笑，前者更是得意忘形，跑到最前面，沖着陳舟龇牙咧嘴地做鬼臉，在被瞪之前趕緊又跑到後面，笑着誇玉環：“我的好妹妹，玉妹妹，還有沒有了，都給我好不好。”

“讓開讓開，玉兒身邊的位置是我的，還有你不能叫她、叫她這個稱呼！”盧栀有點醋意，哪怕他知道逍遙客就是這麼個混不吝的人，也絲毫沒有對玉環的觊觎之心，可聽到“好妹妹”三個字，就是莫名不爽，但打又打不過，說也未必說得過，也隻能色厲内荏地嚷上兩句。

這把逍遙樂得不行，整個人都倒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身上本就已經不太白淨的衣服更是沾滿了泥土和碎葉，但人家倒是不在意，一個驢打挺就跳了起來，猛蹿了幾下趕上三人，笑得牙花子就沒收起來。

盧栀更氣了，一雙圓眼瞪得更大，可确實拿逍遙沒辦法，誰讓他比玉環小一整歲，沒立場叫妹妹。其實逍遙以前不是沒這麼叫過玉環，但那時候他連情情愛愛都弄不明白，更想不到要去糾正。

現在就隻能氣得自己掐自己。

“好了好了，逍遙逗你玩兒，你怎麼還當真了，要不你叫聲‘好姐姐’，不就行了，反正他肯定不會跟你搶這個稱呼的。”玉環一開始還說得一本正經，後來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沒轍，誰讓栀弟可愛呢！他們幾個都想逗逗他。

盧栀被玉環說得沒了脾氣，故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想要回應他們的玩笑，可怎麼都沒法把那三個字喊出來，尤其還是當着别人的面。

眼見逍遙還想看盧栀的笑話，玉環斜睨了他一眼，挽起盧栀的胳膊，寬慰道：“我知道你臉皮薄，咱們不理他就是了，看他一路把咱們都惹惱，還有誰搭理。”

二人說笑着就把逍遙客抛下，跟上了陳舟的步伐，如此你來我往，倒是消減了趕路的無聊和躲藏的緊迫。

繞了幾天的路，穿過不知道多深的密林與山坳，終于來到一片比較開闊的地帶，隻是玉環已經被繞暈了，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逍遙擡頭看看太陽的位置，又觀察了一下水流的方向，心中大緻有數，不過還不敢确定，正要問陳舟，就見對方拿出一張牛皮，上面是大唐疆域圖，山脈和水系都标注得非常清晰。

幾人均不以為意，玉環更是早在李隆基那裡就見過這樣的輿圖，不清楚能有此物代表了什麼，隻是湊上去瞧瞧。

“我們之前為了躲李隆基的暗衛，橫過了洛水，斜着往西北方向，後來甩開就重新折返，雖然趕了幾天的路，但實際沒有走遠，現在應該是在邙山附近，再走一段到崤山。那裡山勢忽高忽低，陡峭非常，有些地方看似平坦，但下面就是萬丈深淵，所以千萬不可掉以輕心，跟着我，不要再鬧了。”陳舟指向輿圖上的秦嶺山脈東部，大緻講了講此行的要點。

就是盧栀這種再不關心政事的人，都知道崤山是軍事要地，玉環在安史之亂時也被迫明白了許多，這才有幾分好奇：“我們這麼去真的沒問題嗎，會不會碰上軍隊或者駐守的将士，你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又一坊的考核還需要背山脈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