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沒有絲毫猶豫,立馬大聲對他們幾人,尤其是對玉環彎了腰:“對不起,驚擾諸位了。”
這漢話講得挺不錯,隻是聲音有點耳熟,玉環不由得看向對方,可胡子太密,她隻能勉強看出一雙兇狠如鷹隼的眼睛。
還是覺得好眼熟啊!
她上輩子一定在哪裡見過,還不止一次,否則根本不會記得這麼清楚。可看到康蘇兒嬌嫩的臉蛋,她又不确定起來,這個胡人大漢顯然很聽康蘇兒的話,但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康蘇兒。
會不會是自己記錯了呢?
玉環不敢确定,也懷疑是不是自己重生後的沖擊太大,以及發生的事情和上輩子偏差過多,以至于現在她的記憶也跟着混亂起來。
她還獨自頭腦風暴着,一邊的盧栀就問道:“喂,你是誰,幹嘛弄出這麼大動靜。”
對方根本沒有反應,把盧栀氣得跳腳,轉頭瞪還被自己抓着的康蘇兒:“他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不要太過分,這裡可是京城,鬧這麼大動靜是會招來麻煩的!”
“我知道啊,”康蘇兒笑容燦爛,而後轉頭又向大漢示意,“别人問你要回答,這是禮節,和在老家不一樣。”
“你果然是故意的!”
“忽格勃兒,奉命保護唐蘇合思。”
兩人同時道,而後互相看了一眼,忽格勃兒神色沒什麼異樣,盧栀卻冷哼了一聲,連帶着對康蘇兒的臉色更差了。
“都說了在外叫我的漢名,你又不是不會說漢話。”康蘇兒不滿,她忽然偏過頭,看盧栀還抓着自己的胳膊,輕輕一擡示意對方放手,甚至還沒說話,就見盧栀吓得趕緊松開,像躲避洪水猛獸一樣,倒退三步。
退完還小心地去看玉環,生怕被誤會似的,惹得在場除當事人和忽格勃兒外都會心一笑。
但還不等他們坐下來好好解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有人敲響了大門。
盧栀剛要上前,就被玉環拉住了手腕,前者一分神,就被她甩在了身後。
其餘幾人在院中或站、或坐、或倚,可都一眨不眨地盯着門口,神色凝重,看似姿态閑适,可都蓄足了勁兒,保持着一個随時可以沖出去迎戰的狀态。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玉環開了門,面對身高足以讓她仰視的金吾衛右街使和武侯鋪衛士,她也氣定神閑,根本不像才和人短暫過招的樣子。
“我們接到了舉報,說你們這裡有人持械鬥毆。”右街使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也沒有因為玉環的好顔色就給她好臉色。
這附近住的都是達官顯貴,但想到他們幾個是一路從西市過來,一時也不确定是百姓報案還是有人為難。
玉環沒有辦法,隻能避到一側,讓幾個人進來。
“剛才在西市波斯邸鬧事的幾個,跟我們走一趟吧。”
沒有人動,所有人都好像沒聽到一樣,各自把玩着手中的東西,連忽格勃兒都一下一下地梳理着自己的大胡子。
右街使似乎也習慣這種場面了,尤其這裡可是長樂坊。即使玉環這座宅子對外隻說是租賃,可衙門裡需要登記地産、房産,對這些門兒清不說,就算不知道的,也不會把能住在皇城腳下的人當成弱旅欺淩。
于是,右街使的态度又恭敬了一些,他目光逡巡着,似乎在找一個能主事的人,可面前這一個院子的人,看起來都不是很靠譜。
雄壯粗犷的忽格勃兒,連臉都看不清,身上透着狠勁兒,卻在編自己的胡子。旁邊是穿着考究,輕搖折扇的陳舟,如果隻是這樣倒也很能說得上話,偏偏腰間還别着一柄拂塵,怪裡怪氣。更不要說看着就不理俗世,一臉你們别來煩老子的逍遙客,就算人家手中确實拿着劍器,可誰都能看出這是一把名劍,讓人忍不住眼熱又隻能退卻。
至于盧栀,怎麼看都是所有人裡年紀最小的那個,而且也不符合報案者所描述的可疑人員,更别說兩個連性别都不對的小娘子了。
金吾衛左右犯難,玉環倒是有心上前解釋,可康蘇兒卻拿出一塊令牌,高聲道:
“我要進宮面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