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畢竟是客,又有别的事情要忙,不能一直在楊府打擾,與他們一道用過膳之後便離開了。
“這位九娘,似乎真的有什麼秘密,不過隻要不會傷害了栀弟,也沒什麼,何況她還是栀弟的救命恩人。隻是楊家也沒什麼變故,她又為何突然想要尋死呢?”陳舟想不通,在他看來,這世上所有事情都是可以被解決的,實在沒有必要這樣消極。
而且他得知玉環想要投河也不是盧栀多嘴,哪怕盧栀平日裡漏成篩子,在面對玉環和朋友的問題上,也絕不會多說一個字。否則,他也不會和盧栀交好,逍遙客也不會答應見面了。
“看來來洛陽這一趟算是很值了。”
“值不值的你也得待在這裡,一時半刻還回不去你的揚州。”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也得虧他定得住,遇事波瀾不驚,恐怕泰山崩于面前也會是這副面孔。
說話的是廣陵逍遙客。
“也隻有你敢這麼毛毛躁躁,吓人很好玩嗎?”陳舟并不怪罪,而是用扇柄敲了一下逍遙客的腦袋。
逍遙客不服道:“嘁,裝什麼樣子,你可是在我的宅子裡,那就要做好我随時出現的可能呀!對于你來說,這天下還有不毛躁的人嗎?那小子怎麼沒跟你來,我還指望他帶點酒,你一來我就不能盡興喝酒了。”
“我又沒攔着你,他的酒量也不能讓你盡興吧?”陳舟和逍遙客有來有往,一看就是太過熟悉的緣故,說起話都不怎麼留情。
玉環倒是沒有猜錯,這兩人的出身不凡,也難怪認識,外出還都不肯報家族名号。
逍遙客來自江南的白衣段家,是楚人之後,家族曾居住在漢江一代,後來因為揚州發展的特殊性才去了那裡。段家的名人不少,但最有名的還是世代傳承的古琴。他會的也絕不僅僅是琵琶,隻是為了隐藏身份才故意在人前隻彈琵琶,偏偏這樣還能成為國手,簡直是老天爺恩賞的天賦。
而陳舟雖然父輩祖輩在廣陵郡做官,還算得上富裕,卻遠不及祖上名望出衆。他出身颍川陳氏,那可是漢末魏晉最富盛名的名士家族了,連王謝兩家都比不上其最鼎盛的時期。可惜後來逐漸沒落,尤其高宗和武後對門閥世家的打壓,讓一度差點斷代的陳氏再次陷入低谷。
他們兩個都是家族未來的準繼承人,幼年就認識,算得上總角之交,但性情大為不同。這次也都因為不同的事前後從廣陵去了長安,後轉道洛陽。
但他們的交情也不止是家族之間的往來,更有不能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陳舟示意逍遙客去屋外檢查是否有人監聽監視,後者即使再不情願,也還是起身,沒想到還真察覺到一些不對勁。
“你是不是早就發現有人跟着了?非要叫我去處理,真把我當苦力啊!”逍遙客在陳舟面前可端不起架子,要是讓那些慕名而來的人看到,隻怕要懷疑人生了。
陳舟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沒什麼變化,說道:“嗯,不然你的武藝也沒法精進,不退步就不錯了。”
“你!”逍遙客氣急,以掌作刃就要劈下,最後還是收了回來,“反正我打不過你,你要怎麼說我也反駁不了。那個人估計是武惠妃的,看來她很擔心兒子的交際情況,要我送份大禮嗎?”
“你看着辦吧,這麼遠的距離也聽不見。”陳舟自顧自倒了杯茶,沒有再看他。
而逍遙客也隻能聽從對方的意思,暫時不打草驚蛇,反而将門戶大開,巴不得他們看見一樣。
陳舟無奈地搖頭,對于他賭氣的小心思視若無睹。
“你已經告訴栀弟了嗎?”陳舟沾水在案幾上寫下了“又一坊”三個字,随後便用手抹去。
逍遙客點頭,還很騷包地從牆上取下了琵琶,撥弄着弦,确保他們的聲音能被掩蓋住。
“你也太誇張了,彈就彈吧,剛才那樣做給誰看。”陳舟差點扶額,也隻有在自己的發小面前才會屢屢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