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城門一開，盧栀就趕忙排隊往裡沖，想要在最快的時間回到楊府去見玉環，生怕她多擔心一秒。

隻是他跑到半路才想起自己還帶了朋友，急忙刹住車，正想回去找人，卻發現那人正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兩步的位置。

“行止兄，嘿嘿，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被我弄丢了呢！”盧栀尴尬地摸摸腦袋，卻驚奇地發現對方一點汗都沒有出，反而自己弄得有些狼狽，後背都跑濕了。

他一面拉住對方的手，一面大步往前去，說：“我都忘了行止兄有功夫，果然了得，比我想象得高明多了。”

這位行止兄無奈一笑，面對如此活潑熱情的小子，除了包容也沒有别的辦法：“不過是從小苦學，比我厲害的大有人在，不值一提。還是趕緊先去楊府吧。”

盧栀點頭稱是，可又不免動了心思，直白道：“那行止兄你收徒弟嗎？我不管别的人有多厲害，反正我都沒見過，在我眼裡就你最了不得，如果你能教我一招半式，我行走在外不就既能自保，又能護得九娘周全嗎！”

他此前并沒有詳說要與玉環遊行天下的事，況且以目前的情況而言，一時半刻也走不了，少不得還得把壽王娶親一事擺平。更何況玉環也沒有把她想要協助武惠妃替李琩謀奪太子位之事告知于他，甚至她自己都沒有理清楚頭緒，隻曉得要報複李隆基。

行止聽他總是三句話不離九娘，倒也多了點好奇：“怎麼感覺你口中的這位楊家娘子，和我印象中楊參軍的侄女不同。”

楊玄璬的官職低下，隻是個從七品下的衙吏，也就是膝下無子女，才把幼年喪父的玉環姊妹接到身邊來撫養，如今另外幾個都已出嫁，隻剩玉環承歡膝下。

楊氏姐妹出身不俗，即便家中并不寬裕，但憑借她們的才情和美貌，也不乏追求者。隻是最小的九妹玉環比起三個姐姐的張揚明麗，卻顯得低調多了。

不過，這也有楊玄璬有意讓玉環隐藏的緣故。這幾個姊妹裡，他最疼愛玉環，加上玉環無人可匹的器樂、舞蹈天賦，更是好好培養了一番，讓她能夠學自己喜歡的東西。

所以，直到鹹宜公主在洛陽大婚，這位楊家最小的女兒才終于入了世人的眼，更瞬間奪走了壽王李琩的心神。

盧栀是完全不懂這些前因的，他眨巴眨巴眼，思索後說：“也沒有吧，九娘不就是九娘嗎？傳聞中怎樣又如何，我隻管與她相交，不在乎那些傳言。好也罷，歹也罷，她就隻是她，不是誰的侄女，更不是某個世族之後。”

“你能這樣想真好，世人就都該和你學學，追求本真。隻是，恐怕也就隻有栀弟你是這樣的人了。”行止歎道，這也是他願意與盧栀相交的緣故。

誰能拒絕這樣一位真誠明媚的少年郎呢！

二人很快到了宣範坊的楊府，經由通傳後才去拜見了休沐的楊玄璬。而楊玄璬很清楚盧栀的性子，知道他記挂病中的侄女，也不忍讓侄女再繼續擔心下去，說了兩句就趕他們去看望玉環。

“九娘，我回來了！讓你擔心了，是我不對。”盧栀三兩步跳進房内，坐在玉環旁邊，替她細細檢查每一味湯藥茶水，非要親自試過燙不燙才讓婢女喂她服下。

玉環見盧栀并沒有出事才算安下心，本想先見了外客再用藥，卻聽盧栀說：“行止兄不是那等俗人，你用了我再介紹你們認識，身體要緊。”

她不忍再推卻盧栀的好意，點頭應允了，朝行止滿是歉意地一笑：“抱歉，讓郎君一來就看到這些，請恕小女無禮，也請不要怪五郎。”

“無妨，娘子的身體要緊，這些都是虛禮，栀弟說得沒錯，不用太在意。”

盧栀等玉環用了粥和藥，這才開心地捧起碗，還招呼行止一起坐下用早飯。

“九娘，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我的故人至交，在揚州認識的好兄弟，陳舟陳行止，”盧栀稍稍扒拉兩口，暖了暖胃才停下為他們二人介紹彼此，“行止兄，這位就是在我心裡和你一樣非常重要的朋友，楊九娘，但九娘不喜歡别人叫她的名字，你不要喊錯了。”

玉環一聽，連忙道：“陳郎見笑，小女玉環，名字之事沒有别的意思，隻是突逢變故，有些沒法細說的難處。既然你是五郎的好友，那不拘于玉娘或者玉奴，和他一起叫九娘也可以。”

“還是叫排行更顯得親切一些，是不是！我偶爾也叫兄，二郎。”盧栀啃了一口籠餅道，又在陳舟面前塞了一個。

“九娘，在下有禮了，就如栀弟所言，叫我二郎即可。”陳舟還是抱拳行了一個頗具江湖味兒的禮，讓玉環不免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