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圍在鹭青的身邊,轉來轉去,像一隻快活的小鳥。
“鹭青姐姐......”賀薇一貫蒼白的臉蛋難得暈上粉霞,躍躍欲試地說:“你穿上裙子試一試吧~”
“好。”鹭青伸手接過旗袍。
這是一件煙紫色、長及腳踝的旗袍,雙層設計,裡面是一層油潤的紫色綢緞吊帶裙,外面則縫制了一層旗袍領的煙色輕紗,裙叉開至腿彎,露出一節瑩白的小腿。
鹭青站在賀薇的卧室裡,褪去身上的真絲襯衫和鉛筆裙,換上旗袍走出來。
旗袍真是個很妙的東西,太過年輕、或者太過纖瘦都無法将它穿好,而鹭青卻将它穿得百般貼合,讓人直接忽略掉過于寬松的腰線,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萬種,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站在卧室門口的賀薇愣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什麼,先是小臉一紅,然後将雙手捧着一條穿着兩朵青色玫瑰的choker,“還有這個......”
賀薇伸手将青色玫瑰捧在手心,示意鹭青将它系在旗袍領口處。
choker的設計有些複雜,系帶要從旗袍立領裡穿插而過,鹭青嘗試了一下,不太好操作。
“鹭青姐姐,我來吧,你低點頭。”賀薇接過青色玫瑰。
“好。”她耐心地低下頭。
這時,玄關處的大門打開,賀奕的聲音從門口穿了過來,“賀薇,你叫了同學來家裡?”
他剛走進客廳,便看見過道那邊穿着旗袍身姿窈窕的鹭青還有他那個湊得極近有些礙眼的妹妹。
鹭青半低着頭,循聲向他望過來。
“你們...在幹什麼?”賀奕眉頭緊蹙,手裡還拎着環保袋。
“哎呀,好不容易穿到一半,哥你真煩!”賀薇氣憤地轉頭,對賀奕道。
當然,她這一部分的設計也有點BUG,細軟的絲帶還要穿進輕紗面料裡,實在不好操作。
她踮腳踮得腳尖都有些累了,想必鹭青姐姐的脖子也很酸吧,突然賀薇眼睛一亮,扭頭對賀奕說道:“哥哥,你幫我們個忙呗!”
......
賀奕表面上極為平靜,用曾經作為外科醫生那雙分外細緻、穩定的手,将細軟的絲帶穿進孔洞裡,鹭青背對着他,柔順的長發披在肩頭,賀奕一邊撥開她帶着山茶花味的發絲,一邊動作着。
等絲帶穿過最後一道紗孔,賀奕停頓了一下,打了一個外科結,收回手之後,一縷發絲自他的掌心劃過。
待結打好後,賀薇立刻将鹭青拉走,兩人并肩站在落地鏡前。
賀薇興奮道:“我一直想着這朵玫瑰攢什麼顔色,感覺煙紫色和很色系都很搭,最後一想到鹭青姐姐的名字,就定下了這個青色。”
鹭青擡眼向鏡中的自己看過去,這兩朵青色玫瑰果真是整件旗袍的點睛之筆。
她伸手揉了揉賀薇微黃的頭發,“薇薇,你真的很有天賦,我可以再同你約一件旗袍嗎?”
真正的肯定不是浮于表面的誇贊,而是一種直觀的認可,而賀薇此前從未得到過這種認可,一時竟然有些忍不住,徑直投向鹭青的懷裡,“嗚嗚嗚嗚嗚嗚嗚,我愛你,鹭青姐姐。”
賀奕同鏡子中的鹭青對上視線。
紅色的玫瑰熱烈,黃色的玫瑰明媚,而青色的玫瑰則是從大地裡醞釀出的翡翠,成熟而靜美,與鹭青極為相襯。
她環着賀薇沖他眨眼,難得的俏皮,像是神話裡眼眸流轉的山鬼。
好在鹭青很快便被賀薇叫去參觀她的卧室,賀奕聽着賀薇的驚歎聲,終于松開上颚,大口地喘息着。
他内心清楚地知道,自己隻是表面上裝的很平靜,他光是站在她面前,就已經是極限了。
賀奕攥着掌心回到了廚房,動作遲緩地洗去手心的汗漬,同時也洗去了那抹山茶花的味道。
晚餐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賀奕沒在客廳看見鹭青和賀薇的身影,他不方便直接進女生的卧室,轉頭進了書房。
他剛打開書房門,便看見鹭青正站在書桌前,似乎十分感興趣地打量着他的那些零碎物品。
“這是什麼?”鹭青拿起一座證書,看了一眼之後,頗有深意地笑笑:“縫葡萄皮大賽第一名?你們兄妹倆的縫紉手藝都很不錯嘛!”
聽着她的稱贊聲,賀奕覺得面上一陣燥意,都三十歲的人了,竟然還把這種證書放在台面上,最重要的是還讓她看見了。
他快步上前把證書翻倒,随口道:“臨床技能操作考試之後,院裡弄着玩的比賽。”
鹭青一方面是因為沒有體驗過這種校園生活,所以覺得很有趣。
她16歲去英國,讀了一年預科,之後申請了倫敦政經,學的是金融,碩士也隻有短短一年。
幾乎沒參加過什麼有趣的課外活動,所有的時間都被課題和項目塞滿。
再之後就是高壓一般的開拓市場工作,後來終于有些喘息餘地的時候,她才會打打泰拳、跑跑賽車放松一下。
另一方面嘛,是因為她一貫覺得逗賀奕玩很有意思。
鹭青倚着書桌,描摹過的黛眉下是一雙暗流湧動、灼灼有神的眸子,她眼睫上挑,笑吟吟地看向賀奕,聲音徐徐:“那你打外科結是因為習慣呢,還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