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薇覺得她哥哥在整個五一假期都很不對勁,似乎神不守舍的,簡直像是陷入戀愛了一樣。
但她也不确定,因為哥哥今年都三十歲了,但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一開始是因為求學,賀奕一心撲在學業上,臨床醫學本碩連讀八年,畢業了那年二十五歲,同一年,兄妹倆的父母因為貨車事故意外去世。
當時賀奕剛剛入職醫院,以他在醫院的薪水,根本無法負擔賀薇的藥物,更何況以賀薇的狀況,遲早要進行二次手術,所以他選擇從醫院出來,然後一頭鑽進醫療銷售裡,埋頭苦幹就是五年。
賀薇有時候會想,要是她沒有心髒病的話,是不是爸爸媽媽不用起早貪黑地送貨,哥哥也能實現他的理想。
但這隻是很少的時候啦!
她不能想太多,她還要再陪哥哥久一點,萬一她也走了,哥哥真的變成孤寡老人了怎麼辦!
所以哥哥到底有沒有談戀愛啊!
*
“賀奕!知道你今天要來,抓緊跟你這幫師弟師妹講講怎麼用這台機子,一個個太笨了。”
“好的,老師。”
賀奕很快便開始十分專業和細緻的講解,仿佛親自用這台機器動過手術一般。
他的老師也很滿意,痛快地續簽了新的耗材合同。
賀奕能這麼快在華陸做出成績,也和他的學曆背景有關,畢竟銷售這種低門檻的工作,很少會有他這樣和醫療強關聯的高學曆人才。
醫院的支持,學術的背景,再加上他本人的努力。
他唯一欠缺的點就是他似乎不太會鑽營人際關系,隻是很真誠地維護現有的關系。
譬如在另一家家醫院做拜訪時,對方的分管行政院長坐在老闆椅上,一臉為難地說:“小賀啊,雖然我們這台機子的确有要換的打算,但還是要等等。”
“那老師,今天就不打擾您了。”
賀奕就開始躬身道别,離開對方的辦公室了,似乎聽不太懂對方話裡的深意。
走出醫院時,鹭青張嘴欲問,但還沒問出口,賀奕便回答了她的疑惑:“其實我現在聽得懂了,但是沒必要。”
現在聽的懂了,那便意味着他之前聽不懂,看來,這個棄醫從銷的男人還是經曆了很多。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賀奕收拾起今天用掉的手冊和簽下來的合同,然後對鹭青說:“我來開車吧。”
兩人調換位置,鹭青坐到了副駕上。
開車的時候鹭青不喜歡講話,自然她也不會同開車的人講話。
回程有些堵,差不多用了近兩個小時才到。
賀奕的車開得極穩,鹭青中途便睡着了,再一醒來發現已經到了清江源的地下車庫。
“你怎麼把車開進來了。”鹭青揉了揉太陽穴。
聽見聲音,賀奕才打開昏黃的頂燈,轉頭看向車窗外,沉聲道:“嗯,我打車回去。”
鹭青點開手機一看,原來已經八點了,怪不得她有點餓。
她解開安全帶下車,打電話給物業管家讓他們幫忙準備兩份晚餐送過來。
賀奕則拿起公務包從另一邊車門下車,然後快步跟上已經和他有些距離的鹭青,兩人一塊上了電梯,但他按下的是一樓大廳的按鈕。
鹭青見電梯在大廳停下,開門後賀奕邁開長腿就要出電梯,不禁有些無語,她不都叫兩份晚餐了嗎?難不成另一份是為空氣點的?
“我有東西要給你。”
她轉頭瞪了賀奕一眼,然後揪着他腰側的襯衫把人拎到她家所在的樓層,難為他這麼個大個子,扯起來卻幾乎不用費力。
賀奕雙眸微閃,隻是有東西要給他嗎?
電梯停在19樓。
鹭青打開家門率先走了進去,她側頭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肩頸,踢掉高跟鞋,将手裡的東西放下,便進了衣帽間換居家的常服。
賀奕蹲下來将倒在一邊的高跟鞋理好,随即視線落在一旁的鞋櫃,隻有幾雙女士高跟鞋。
然後唇角微彎,起身站在寬闊的玄幻處,目不斜視地面對着門闆。
鹭青換了居家服出來,看賀奕背身站在門口,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說:“櫃子裡有男士拖鞋。”
賀奕頓了一下才轉過身,然後将手裡的公文包重重地擱在皮革的換鞋凳上,坐下來換鞋。
“你喝紅酒嗎?”鹭青站在島台邊,從酒櫃裡取出一支新開封才喝了一杯的紅酒。
她穿着一件青綠的長袍,身上的黑色披肩繡了白色的鶴鳥紋。
“不必了,謝謝,你要給我什麼東西?”
賀奕平淡地說着,視線掃過一旁的開放式廚房,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打開水龍頭淨了手,然後将流理台上的面包屑清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