猙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不止。
“我們确實喜歡那個女人,但我們可不會蠢到和她一起死,隻不過是貢獻一些力量,讓她走的時候好受些,給她争一些轉世的機會罷了。”
笑着笑着,猙的臉上卻流了滿臉的淚水,轉為報複般的哭泣。
“可是為什麼她那麼好的人會死……為什麼死的不是時流!為什麼死的是她……”
“你先别吵,我猜測你們應該是有個首領吧,他是誰?”
江讓塵擡手止住猙的哭泣,該問明白的現在就問。
“看在你徒弟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和你說了,反正我和那些偏執的家夥不一樣。”
猙雙手抱胸,擡頭看着天空,這般晴朗的天,真是久違,和幾千年前也沒差多少。
“我們古神獸,除了四守護沒有跟着沉睡,其它的全跟着阿源去了。”
“蘇醒後,我們依靠特别的方法傳遞信息。”
“白澤領導着大部分神獸,要屠殺仙人,把仙人體内的碎肉全部剃出來,把阿源拼好,讓她重歸于世。”
“而另外一部分,也就是我這種,我不清楚其它人是什麼想法,但我知道,阿源緻死都不願意殺掉傷害她的人,我,自然也會遵從她的意願,不殺人,不害人,老老實實的在山裡當一隻野豹子,偶爾幫一下迷路的人,說不定還能混個山神當一當。”
“可惜還沒等我回山,就被關起來了,在牢裡關了一年多,也難得我還能保持初心,沒發狂把所有人都吃了。”
“那你之前喊的時流,又是誰?”
“生死同源,那是阿源誕生後,一同誕生的神,但當時隻有阿源有人形軀體,她便附着在一顆石榴上,有神力幫助,她很快就化形了。”
“但時流很多時候都是在睡覺,可是每次她一睜眼,就要吃掉許多魂魄,吃掉魂魄就意味着死亡,阿源當然不同意,她便用自己的力量去喂養時流,隻有生物自然死亡時,她才會讓時流去吃掉魂魄。”
“後來有了轉世輪回法則,時流連魂魄也很難吃上了,吃不到,直接殺掉又怕阿源生氣,于是她就創造了災難,也就是各種天災。”
“于是她每次蘇醒,都會有一連串的天災降臨,阿源阻止不了天災,隻能親自下凡幫忙。”
“不過好在她很喜歡阿源,甚至于對阿源有種病态的控制欲,我們之中,隻有白澤敢去和她吵架。”
再後來的事情,猙沒有說,但這些信息已經夠了。
“你一直叫真源為阿源,我其實很好奇,真源的真名叫什麼。”
三人走在林中,風青雪的手一直被江讓塵牽着,也難得安靜了一路,魂術感知到江讓塵身上濃郁的生命氣息,明明之前看的時候都沒有。
而且,為什麼周圍越來越溫暖了?有江讓塵這個寒毒體在這,溫度怎麼可能如此适宜?
“她啊,跟時流一個姓,也是姓時的,世人給她賜名真源,也就一直這樣叫下去了,她真正的名字,應該沒多少人記得了。”
猙一時感到有些難過,阿源一生都在被這個名字束縛,隻有誕生時那幾年才是真正屬于她的時間。
“她名字是時源?”
猙看了他一眼,嫌棄的噫了一聲。
“大人說話小孩别插嘴。”
風青雪閉嘴不說話,隻是抓緊了江讓塵的手。
不對!
“師尊你的手……”
是熱的。
“詛咒解除的時候,好像連帶着其它的東西也被一起排除了,雖然不确定都有些什麼,但寒毒好像也在其中。”
這怪異的感覺就像是有人改寫了規則,太順利了,困擾了他百年之久的寒毒,就這麼解除了。
三人面前,空間裂縫再次打開,平衍一臉懵的走出來,還往後看了一眼。
江讓塵歪頭,擡起手按住太陽穴傳音。
“那個誰進來後就到處亂跑,不知道鑽了那個門跑了,反正在我可以看見的空間内沒有他。”
“去和你姑姑說一下,讓其它人戒備好,我和青雪在一塊,等接到魔界二皇子就回來。”
江讓塵放下手,擡頭看向深山中若隐若現的火光,随着火光跳躍,他怎麼感覺,心裡有些不安呢……
平引月穿過刺眼的隧道,眼前是一片廣闊的天地,金色的池水蕩漾着,有風吹過,岸邊的野草随之搖擺。
平引月行走在岸邊,遠處一座宏偉神殿上旋轉着一個被卷軸包裹的金色法球。
行至殿前,一道金色長鞭破空而來,平引月迅速打開傘擋下那一鞭。
“何人擅闖?報上名來。”
青年的身影從大殿中走出來,越來越近。
平引月撐着傘,手緊攥成拳,他被猙罵是僞神,那如今他真的到了神界,那是否證明,當年的機會,本該屬于他?
時炎手裡攥着鞭子,一步步走下台階,似乎是看透了平引月心中所想,時炎邊走邊說:“不曾獲得神格的人沒資格進入神界,競争過又如何,法則沒有選擇你,就算你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但神除了被繼承人殺死,幾乎不滅,但你,隻是剩下一道魂魄的失敗者。”
平引月旋轉着手裡的傘,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這人說話真難聽,真想把他舌頭掰了。
左右這裡靈氣這麼多,用那個吧。
“失敗者又如何,起碼我争過,為了登上神界我努力了千年,而如今我站在神界,那我到底算成功還是失敗?”
“而你又是誰?”
時炎看着平引月手裡的傘,那把傘上有強大的力量,能擋下他的鞭子,難道是上古傳下來的神器,可是為什麼他不知道。
“言靈族血脈早就淡的不能再淡了,你是仗着祖上吃過阿源的舌頭得來的言靈之力,想用言靈來打敗他嗎?”
時炎身體瞬間緊繃,默默的退到一邊。
平引月看見大殿中走出一個人。
黑色的絲綢長袍拖在地上,身上零零散散挂了些裝飾,綠色長發垂在身後,無風自動,翠綠的眼中充滿怒火,但在看見那把傘後消失殆盡。
“你又是誰?”
時流揮手讓時炎站後面去,自己一步步走下來,站在平引月面前。
“跪下!”
強大的威壓襲來,平引月還想用傘擋住,時流先他一步奪過。
在平引月手裡平平無奇的傘,到了時流手裡,瞬間煥發生機,傘蓋上生出一朵朵石榴花,傘柄纏上綠色的藤蔓,一張信紙從傘裡飄下來。
“連這都算到了,他有病啊,一天天盡算命了。”
時流看一眼字迹就知道是誰寫的,一路看下來無非就是些問候的話。
“我準備複活阿源,首要目标就是先收集身體,阿源怎麼死的你也知道,神的血肉不會消亡,而是流傳萬古,殺了所有仙人,再等到新生神降臨,到那時,阿源自會回來,魂魄更不必說,我找到一個可以控制魂魄的人。”
時流手裡的紙瞬間碎裂,一些被人刻意掩埋的記憶逐漸浮現。
死兆現,災至,扯樹皮,挖野菜,争塵土,人相食。
有菩提現世,妄想拯救世人,敗。
分而食之,一路遷徙,至天上人間,安居于此,自稱為仙。
時流眼中流出血淚,她想起來了,都是因為她,如果她沒有創造災難,阿源也就不會死,她一直以為,是阿源自己割肉,哪知道事實原來是……
平引月感覺到身上的威壓突然消失,一隻手抓住他的脖子把他提起來,強行撬開他的嘴。
“等一下母親!他沒有□□!”
時炎突然出聲,然後又猛的閉上嘴。
時流的理智被喚回一些,松開手,平引月摸着脖子,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江讓塵的心突然刺痛一下,轉瞬即逝。
這點小疼之前生病的時候時不時就來一下,江讓塵早習慣了,所以這次也沒管。
“那邊,最高處有個祭台,祭台後面就是關祭品的地方。”
月亮已經出來了,今天是十五月圓日,寨子裡火光沖天,大家舉着火把,一路上沒人說話,隻是沉默的往祭台走。
三人隐去身形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