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踢過來呀!快點快點!”
幾個孩童在院中玩耍,腳下踢着一個圓滾滾的藤球。
其中最大的孩子接到了球,蓄力一擊,直接把球踢飛出去,砸在鄰居院子裡種的樹上。
“你太用力了休元,你自己撿去啊,我們可不幫忙。”
“可是……聽說隔壁家裡鬧鬼,天天晚上院子裡都有嘎吱嘎吱的聲音還有屋瓦砸下來……”
“你不會不敢吧……”
男孩最怕聽見這句話,立刻沖出門去。
站在緊閉的大門前,阮休元猶豫再三,最後找了幾塊石頭墊着,爬上了圍牆想跳進去。
“上面很危險,你下來。”阮休元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腳下一滑直接摔進院子裡,砸在樹幹上,震的滿樹栀子花飄落,像雪一樣。
“我都說了上面危險。”
阮休元摔的兩眼發黑,隻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起來,一股栀子的清香撲面而來。
“怎麼樣,疼不疼?”
阮休元甩了甩頭,眼睛終于聚焦,眼前是個穿着淺藍色衣衫的少年,他的外套扔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地上還有一把木劍,而他的藤球,就在樹下的花瓣堆裡。
阮休元站起來拍了拍衣服,摸到屁股時傳來一陣疼痛,但說出來太不好意思了。
“我沒事。”
蘇眠蟬看他一摸屁股就疼的龇牙咧嘴,卻還要強忍着說不疼,一時間有些無語,轉身去撿起藤球遞給阮休元。
“這個球是你的吧。”
“哎對,是我的是我的,謝謝啊……”
阮休元剛想伸手去接,蘇眠蟬後退一步,把球收了回去。
“你的球砸了我家栀子樹,你人也砸了我家的樹,你看看這滿地殘花,你不會想讓我自己打掃吧?”
阮休元的嘴瞬間癟了下來,伸手向蘇眠蟬要掃帚,苦哈哈的開始掃地。
剛掃一下,蘇眠蟬就伸手攔住他說:“我要撿些新鮮花瓣給我阿娘做點心,你掃慢些,我慢慢撿。”
阮休元氣的想把掃帚折了扔他臉上。
但是藤球在他手上,那可是阮休元最喜歡的一個。
鼓着腮幫子掃地,無意間看到的地上那把木劍,阮休元撿起木劍,詢問:“你在練劍?為什麼?”
蘇眠蟬拿衣服兜着栀子花瓣,擡頭看一眼木劍,然後嫌棄的移開眼。
“我阿娘以前是修士,她想我也去當修士,就讓我練,從休沐開始練到半夜,我都要累死了,就想做點阿娘愛吃的去讨她開心,好讓她放棄那個想法。”
“哇,聽起來好辛苦,你叫什麼名字啊,也是朝光書院的學子嗎?”
蘇眠蟬點頭。
“我姓蘇,叫蘇眠蟬,字還要等我阿娘阿爹起。”
“我叫阮休元,和你不一樣,我已經有字了,叫昭元。”
阮休元自信的揮舞着掃帚,抓着掃帚杆轉圈,伸出一隻手指着蘇眠蟬。
“我比你大!”
蘇眠蟬後退躲避着掃帚,還要護着懷裡的栀子花。
“話說你是不是不經常交朋友啊,在書院裡我都沒怎麼見過你。”
蘇眠蟬沒說話,看着阮休元,上下打量一番。
“可能以你的成績,進不去内院吧。”
阮休元停下揮舞的掃帚,他以為蘇眠蟬天天練劍休息不好,成績肯定也不怎麼樣,就沒有往内院想……
這他媽還是人嗎?
“你撿栀子花要做什麼吃的啊?”
為了防止這個嘴巴舔一口能毒死自己的人繼續說話,阮休元趕緊轉移話題。
“栀子雪。”
看了看懷裡快要溢出來的花瓣,蘇眠蟬扭頭往廚房走,阮休元好奇,趕緊扔下掃帚跟過去。
蘇眠蟬把栀子花倒進水盆裡,撣了撣衣服,撩起袖子認認真真的洗起花瓣來,阮休元跟個猴子一樣唰的竄出來蹲在一邊,伸手幫他一起洗。
“你先洗着,我去廚房找找我爹爹把皂角米放哪裡了。”
洗了一會,蘇眠蟬起身去找其它材料。
阮休元依舊勤勤懇懇的洗着,完全把在隔壁等着踢球的朋友們抛之腦後了,抓着一片花瓣發呆,半天才想起來還有好幾号人在隔壁等着他。
回庭院裡撿起藤球往自家院子裡一抛,大聲喊一句。
“我在這邊有事,你們繼續!”
蘇眠蟬抓着一把皂角米和桃膠,被這一聲吓的一激靈,手裡的材料全掉盆裡了。
阮休元咧着個大嘴跑回來時就可以蘇眠蟬蹲在盆邊一顆一顆的撿着桃膠和皂角米。
“雖然說這兩樣東西要泡水,但你也不能拿這個水泡吧……”
蘇眠蟬擡頭,朝他冷笑一聲,繼續低頭撿東西。
“要不是某人大喊大叫,我也不會手抖把它們撒了,還不快來幫忙!”
“好吧好吧,我的我的,這就來。”
二人蹲在盆邊撿半天,把這兩樣東西從髒水裡撿進幹淨的涼水裡。
等待泡發的過程中,二人并肩坐在廊下,涼風吹散阮休元好不容易掃在一起的花瓣,阮休元靠着柱子眯着眼,時不時擡頭看一眼咕噜咕噜煮水的小火爐。
“哈欠~過幾天一起去書院吧,你在内院肯定沒有陪你一起上學的朋友。”
蘇眠蟬看着手裡的書,思考片刻,點頭同意了。
“内院那些人,都是些趨利避害之人,我懶得理他們。”
“我阿娘之前參加過神戰,傷了身子,一隻眼睛有刀疤,之前阿娘送過我,他們嘲笑我阿娘,我和他們打了一架,後來他們就不和我玩了,這事兒我阿娘不知道,你可别和她告狀。”
阮休元拍拍胸脯保證自己不會亂說話。
然後盯着蘇眠蟬的臉看。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讓光漏進眼中,如琉璃般璀璨,臉頰有點肉乎乎的,雖然聽起來他平時很辛苦,但家裡人應該也很疼他,嘴巴的唇色很淺,粉嫩嫩的。
“你這麼好看,那你娘親之前一定很漂亮吧。”
阮休元笑着說,睜眼和蘇眠蟬對上目光。
二人毫不畏懼的對視着,忽的都笑了起來。
“是啊,我阿娘當年可是絕世美人,當然我阿爹也不差,這才生出了我這個絕世小美人。”
“那你在書院裡有沒有人給你遞過手絹和花?”
說完阮休元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蘇眠蟬之前和人打架,應該是沒有的。
“倒是有人給我遞過,但都被我扔了,後面就沒人了。”
蘇眠蟬合上書,幾下顧湧到小火爐邊上掀開蓋子把材料倒進去。
忙活了一陣,就差最後一步。
“我阿娘喜歡吃甜。”
“我這裡有幾塊冰糖。”
阮休元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布袋子,應該是他專門用來裝糖果的,打開裡面有好多糖,蘇眠蟬挑了幾顆冰糖扔進碗裡。
“還要冰一下才好吃……”
二人站在桌前,阮休元看着蘇眠蟬手心靈力翻滾,一股寒氣從他身上發散出來。
仙人都會點小法術,但和真正的修士比還差太多,這種給點心降溫的小把戲,隻要是冰系的都會,像阮休元平時熱了也會給自己刮點小風。
“好了,這碗給你,你自己看口味加點什麼吧。”
蘇眠蟬端起一碗栀子雪遞給阮休元,自己也拿了一碗坐在廊下,往裡面加了點果醬,慢悠悠的吃起來。
“你這個是什麼果醬啊。”
“桃子。”
阮休元往自己碗裡扔了幾顆糖,攪拌幾下也坐下來一起吃。
忙了一下午,兩個孩子都累了,吃完就躺在廊下睡着了。
金元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家孩子和鄰居孩子四仰八叉的躺在走廊上,邊上的小茶桌上還放了兩碗栀子雪……和兩個空碗,廚房還有一大堆沒收拾的廚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