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鴻揮手打開空間,秦秋灰頭土臉的爬出來。
“他要研究時間,需要個絕對安靜的地方,就待在我空間裡了,來的正好,他剛好結束今天的修行。”
秦秋出來看見風清雪,竟然絲毫不意外。
而且,秦秋的氣質發生了很大的改變,眼中的平靜的湖泊隻有在看向江俞鴻時才會掀起波瀾。
像一位經曆了無數次生離死别,隻有在熟悉的人身邊,才能找到活着的感覺。
“練的怎麼樣?”江俞鴻把目光放在秦秋身上。
秦秋搖頭。
“還是進不去長河,隻能用些簡單的時間暫停和加速倒退,以及知道一些時間内會發生的事情。”
時間,是短時間,還是長時間,秦秋沒有說,在絕對安靜隐蔽的空間中發生了什麼,沒有人會知道,隻有時間會記錄一切。
“沒事,慢慢來,不着急。”
風清雪和二人聊了幾句就去後院找劍閣入口了。
再次進入劍冢,風清雪帶了兩壺小酒和幾碟小菜。
水墨丹青依舊在那大石頭上插着,看見風清雪過來立刻變化出虛幻的靈體從劍裡出來。
風清雪行過禮後将吃食擺好,水墨伸出一縷靈體觸碰風清雪的額頭。
“能聽見嗎?”
好聽的女聲在耳畔響起,風清雪毫不意外,是水墨的聲音。
“可以的。“那就好,你叫我們的劍名就好了。”
“你來找我們,是對自己的身世感到了疑惑嗎?”
風清雪驚歎于水墨的敏銳,誠實的點頭。
丹青的靈體似乎非常虛弱,便回了劍裡休息。
“我不清楚父親的身份,但我感覺不會簡單。”
風清雪給水墨倒了一杯酒,水墨也飄下來坐在他對面。
“你父親是那時候的魔族大皇子。”
風清雪感覺周圍瞬間寂靜了,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正得知真相時,還是會忍不住後背發涼全身顫抖。
“那……那為什麼師尊說我血脈純淨?”
這就是令風清雪最為疑惑的地方,如果隻是江讓塵一個人說,那他還會認為是江讓塵故意隐瞞,但所有人都這樣說,總不可能是串通了所有人一起騙他吧?
“這我們也不清楚,或許在魔宮裡可以找到原因。”
“那如果我自出生以來一直在仙界,那為什麼魔族還是能認出我?”
水墨伸出一縷靈力,指向風清雪耳邊的三葉草。
“他們并不認識你,但是他們認識你爹娘的定情信物。”
就是風清雪耳朵上的三葉草。
“但這不是完整版,你滴一滴血上去,我會為你護法。”
風清雪依言,取下耳朵上的三葉草放在手心端詳。
就是普通的紅寶石做成的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法器啊,但是墨清的花印明明是四葉草,那麼就可以猜測到,這三葉草原本就是四葉草,隻是被封印了一部分力量。
風清雪咬破手指,滴在三葉草上。
一轉眼的時間,風清雪周圍的環境變換,是一片竹林。
前方有一座小院子,木質的圍欄上爬了幾朵牽牛花,角落開着幾叢不知名的野花,院子裡種了一棵梅樹和一棵桃樹。
風清雪穿過竹林,站在門前,心中有些激動,門後或許就是他未曾謀面的爹娘了,他們是怎麼樣的性格,聲音是什麼樣的,對他是怎麼看的。
風清雪已經不止是激動了,甚至有些窘迫不安,害怕爹娘已然忘記他這個孩子。
舉起手抵在門上,又放下,又擡起,再放下。
風清雪焦躁的在門口打轉。
最後,在風清雪鼓起勇氣終于決定去敲門的時候,手指已經抵在門闆上準備敲了,門卻啪嗒一聲從裡面打開了。
一張同他本人有八九分相似的臉出現在風清雪面前。
墨清穿着一身簡單的黑袍,沒有任何花紋,頭發用一根筷子挽着,看見風清雪,表情微愣,轉而變成欣喜,圓溜溜的杏眼中似乎有煙火在綻放。
墨清打開門從裡面出來,拉起風清雪的手往身前一帶,摸摸風青雪白白嫩嫩的手,又摸摸風清雪的臉。
風清雪完全不敢動一下,整個人像個木頭一樣任由墨青摸來摸去。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瘦啊,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墨清捏了捏風清雪的臉蛋,疼痛讓風清雪瞬間回神。
“最近幾個月都在忙,确實沒認真吃飯……”
墨清嗔怪的看着風清雪,一隻手提起衣擺,一隻手拉着風清雪往屋裡走,邊走邊朝廚房喊。
“阿明!多做點菜!清雪回來啦!”
“哎~知道啦!”
廚房傳來一聲回應。
墨清拉着風清雪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下。
“今年三百歲了吧?”墨清撐着腦袋,用目光描繪着風清雪的輪廓,勢要把風清雪的身形樣貌刻進腦海中。
“嗯。”風清雪有些拘謹的點頭,不敢去看墨清。
“你的字我們早就在你出生的時候就想好啦,叫輕堯呢。”
風清雪的手猛然揪住衣服,小心翼翼的擡頭,對上墨清慈愛的目光,一時間又愣住了。
這就是獨屬于母親的眼神嗎?慈祥又溫柔,又充滿希望的目光。
“現在外面是什麼時辰了,應該快到飯點了,你爹做飯可好吃,留下吃頓飯,再和爹娘聊聊天吧。”
墨清問的時候心裡也有些忐忑,畢竟他們隻在風清雪剛出生那會陪伴了他,其餘時間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生活,她有些害怕風清雪會怨她。
“好……”
墨清瞬間綻開笑顔。
“留下來好啊,我去看看你爹爹飯做的怎麼樣了,你可以到處瞧瞧昂。”
墨清一路不敢停頓的跑進廚房,和同樣焦慮不知所措的風明對視上了。
風明長了一雙和風清雪如出一轍的桃花眼,隻是瞳孔卻是暗紅色。
此刻風明正蹲在竈台邊焦慮的抓頭發,看見墨清進來,立刻起身有些慌亂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
“怎麼樣,那孩子有抵觸嗎?”風明緊張的問。
墨清搖頭“并不抵觸,但是看得出來他有些不習慣。”
說完,二人齊齊沉默,也不能怪風清雪不習慣,他都成年了,第一次見到爹娘,也第一次感受到有爹娘的感覺。
“那……他哭了沒有啊?”
風明莫名其妙問出這個問題。
“當然沒有,我們的孩子那麼堅強,一個人生活了三百年,怎麼可能會哭呢?”
“孩子都沒哭,你哭什麼啊?”
墨清擡手摸上臉頰,果然摸到了溫熱的淚水。
“我就是……高興……高興的哭了……”
墨清有些哽咽,但又急忙擦了眼淚,端起台上的菜,吸了吸鼻子,轉身往外走。
“你也快點出來吧,他估計對你非常好奇呢。”
“等我把湯盛出來。”
風清雪正站在院子裡的桃花樹下,這裡有一個秋千,秋千很舊了,上面落了些許桃花花瓣,風清雪把花瓣撫開坐上去晃了兩下,發現這個高度并不适合墨清,也不适合他。
樹下的花瓣被掃到一起,堆成一座小山,風清雪從秋千上下來,圍着院子走了幾圈。
後院有劈了一半的木柴,斧頭還定在上面,水井裡有一個木桶被繩子連接着,裡面泡了一個西瓜,田裡種了一些蔬菜,雞鴨鵝在不遠處的湖邊散步。
風清雪越過菜園,身側突然傳來一聲貓叫,轉頭就看見在一堆大白菜裡趴了一隻三花貓。
三花正仰着頭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外人,疑惑的歪了歪頭,脖子上挂着草編的項圈。
風清雪抱起三花,想着應該是墨清養的,跑到後院來了,正準備送回去,就聽見墨清喊他吃飯。
“來啦!”
風明端着湯出來,正好就看見風清雪一身白衣從後院跑出來,懷裡還抱了隻三花。
父子倆就這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