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開始後,風清雪帶着那幫孩子去了後院,前院就留給大人們吧。
無聊的政事讨論,不關孩子們的事情,也不關風清雪的事情,但是江俞鴻在前院留了一會,過了大概半個時辰,江俞鴻才姗姗來遲。
秦秋正一個人縮在一邊,不想參與世家子弟們的無聊話題。
“怎麼躲在這呢?”
江俞鴻從後面走過來。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銀白色的華服,流光溢彩,下擺繡了一隻盤旋在雲海之中的龍,白玉質地的發冠,也是雙龍戲珠的樣式,右耳墜了一顆品質極好的白色珍珠,珍珠下連着一條銀鍊,底端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白水晶,腰間挂了一枚象征着江家身份的雙生蓮環佩,金色的流蘇代表他是江家的少主。
這樣素淨的顔色并不适合江俞鴻,秦秋覺得江俞鴻更适合紅色這種熱情的顔色。
秦秋身上的華服是江俞鴻送他的,是玄色的,衣服上用金絲繡了大片星辰,有一些被金絲連接着,秦秋不認識那是哪個星宿,每一個連接起來的星宿都不一樣,連外袍的底端都是星宿,固定發冠的簪子他倒是知道上面的花紋,是北鬥七星,左耳是和江俞鴻匹配的黑色耳墜,隻是連接珍珠與水晶的鍊子是金色,腰上也挂了玉佩,竟也是雙生蓮環佩,隻是沒有挂流蘇,象征他是特邀的貴客。
“他們讨論的事情我不想參與。”秦秋看着江俞鴻在他對面坐下,一瞬間,他感覺原本陰暗的角落瞬間被照亮了。
“是嗎?那你們人間宴請四方時,世家子弟讨論的都是什麼事情啊?”江俞鴻撐着臉,有些好奇。
“無非就是誰家小姐貌美如花,誰家與誰家定了親,誰與誰相約出去遊玩,又是誰與誰最近鬧掰了,或者就是好奇大人們讨論的政事。”秦秋對那些不感興趣。
“我們那邊宴會讨論的都是關于修煉與珍寶的事情,也是無聊的緊,修煉你也看見了,我根本不用愁,珍寶我也不在意,隻要是我想要的,找姑姑撒個嬌就能拿到。”
“是嗎?那我以後有機會參加你舉辦的宴席嗎?”秦秋揪着衣服,有些緊張。
“為什麼不可以?隻要你能上仙界,我專門給你開一個宴席,開三天三夜,不,七天七夜!”江俞鴻一向說到做到。
“那你不會被仙界那些官員說鋪張浪費嗎?”
“他們不敢,也沒必要,當年我十歲時辦的生辰宴,足足辦了一個月呢。”江俞鴻不在意的說。
白良玉到了地方依舊是找個小樓,到二樓的窗邊坐下吃東西,憑腰間的弟子令牌也沒人敢去擾她,白良玉撐着臉看外面的夜市,後院是連着外面的夜市的,不想在裡面可以去外面玩,風清雪在那邊應付客人,白天宇也在應付那些來套近乎的。
過了一會,風清雪坐過來深呼吸幾下“他們怎麼做到應酬一晚上的,我才搞了不到半小時就累的不行。”
白良玉不太敢和他說話,嗯了一聲就沒動靜。
眼睛看向樓下,白良玉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的妹妹,現在應該不是妹妹了,是白家的大小姐,白詩詩。
白詩詩正帶着一群跟班,圍着一個姑娘。
白詩詩手中拿着一根柳條,正要打下去,手腕忽的一痛,白詩詩慘叫一聲,柳條失手掉了下去。
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白小姐,在家師舉辦的宴席上傷人,不太好吧?”
風清雪搖着扇子走過來,白良玉跟在他身後,在風青雪站定後,上前将那姑娘拉了出來。
“沒事吧?”
那姑娘搖搖頭,手卻緊緊的扒着白良玉的肩膀。
白詩詩看着白良玉的臉,竟然沒認出來這是她的姐姐。
“這妮子偷了我的簪子,我隻是給她個教訓。”
風清雪看了一眼縮在白良玉懷裡的姑娘,眼中浮現水紅色的靈力。
随後風青雪搖了搖扇子。
“這姑娘的簪子是她自己的,隻是恰好與你的簪子撞了樣式。”
“師妹,帶姑娘去屋裡休息,順便換身衣裳。”
風清雪先叫白良玉回屋子,自己在外面和白詩詩理論。
“你的簪子,在這呢。”風清雪手心浮現出一縷靈力,飄飄搖搖的落在白詩詩随身的錦囊中。
白詩詩臉色一變,馬上捂住錦囊。
“白小姐,我記得,我沒有給你們邀請函。”
白詩詩語塞,她怎麼知道爹爹和哥哥從哪裡找來的邀請函。
“這邊怎麼回事?圍這麼多人?”
江俞鴻帶着秦秋走過來,看見他腰間令牌,人群自動為他讓開一條路。
風清雪朝他行了一禮,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去把白家大公子帶來。”江俞鴻揮手叫暗衛去找人。
沒一會,白烙被暗衛抓過來,跪在江俞鴻面前。
“你們家邀請函上哪拿的。”
江俞鴻坐在侍衛搬來的太師椅上,單手撐着腦袋。
白烙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來。
江俞鴻氣定神閑的喝了一口茶,又咬了一口糕點。
秦秋看四周人有些多,往江俞鴻身邊站了站。
“少主。”
一個暗衛從暗處出現,風青雪擡了擡下巴。
“說。”
暗衛有些遲疑的看向江俞鴻,江俞鴻點頭讓他繼續。
“白家并沒有收到邀請函,大公子将送邀請函的侍衛攔下後,白家找到了那個侍衛,通過買通他進了宴會。”
“打出去,至于那個侍衛,你知道該怎麼處理。”
“是。”
暗衛消失了,白烙和白詩詩被突然出現的侍衛架着胳膊扔了出去,前院的白父也不例外。
風清雪向四周揮了揮手。
“散了吧散了吧。”
風清雪帶着江俞鴻二人上了小樓。
白良玉喝了一口果酒,看着三人走上來。
“那姑娘呢?”
“受驚了,我叫人送她去我屋裡休息了。”
風清雪從令牌中取出幾碟糕點,放在桌上。
“我聽說你哥找後廚定了不少甜食,一問才得知是你愛吃甜,正好我這有些從仙界帶來的點心,嘗嘗?”
白良玉看着擺滿一桌子的糕點,有些拘謹的夾起一塊桂花糖糍粑咬了一口。
“不用拘謹,來,嘗嘗這個。”
江俞鴻将蝴蝶酥推到白良玉面前,順手自己拿了兩塊,一個給秦秋,一個自己吃。
“這是少主,名喚江俞鴻,這位是少主的朋友,叫秦秋。”
風清雪解釋道,江俞鴻拿了蝴蝶酥拉着秦秋和他們說了聲再見,然後就走了。
“少主……長得很好看。”
“很多人都說他好看。”
風清雪感歎着,二人聊着呢,白天宇就上來了,懷裡抱了一隻彩狸。
“小妹,我回了一趟家,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順便把後院和你玩挺好的那隻貓帶回來了。”
白良玉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高興的把貓白天宇懷裡抱出來,放在腿上輕輕的給它順毛。
貓兒有些好奇周圍的環境,一雙眼睛四處打量着。
“都養寵物啊?”
風清雪也想養一個,但是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養寵物就算了吧,而且也沒有适合他的寵物給他養啊。
白天宇取下腰間的劍,是一把米白色的劍,劍柄上吊着一顆紅色的劍穗。
“這是什麼?”
“仙尊送我的劍,說在他那沒什麼用,就送我了。”
白天宇拔出劍揮了幾下,風清雪眼尖的看到劍刃上裹着一層靈氣,那是劍靈要出來了。
“别甩了!我一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
長生從劍裡飛出來,揉了揉太陽穴,睡的好好的被江讓塵叫醒了,說找到了适合的人,剛準備出來看看就被甩了一通,要是長得不好看他非得跑回去罵一頓江讓塵。
“抱歉抱歉。”
白天宇趕緊道歉,偷偷擡頭打量長生。
紅衣白發,身上圍了一條紅色的披帛,白色長發垂在腰間,随意散落,眼尾有一抹紅色祥雲,雙手雙足各戴着一隻紅色玉镯。
長生圍着白天宇轉了幾圈,長得完全在自己審美點上,看在白天宇這麼好看的份上,長生就不計較剛才白天宇差點把自己甩散架這件事了。
長生取下左手的玉镯,遞給白天宇。
白天宇疑惑的接過玉镯,在長生期待的目光中戴上,在戴好那一刻,白天宇還來不及欣賞,玉镯就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手腕處的一圈紅色祥雲。
而長生的左手手腕上多出一個藍色的玉镯,和長生的紅色衣服有些不搭,但長生的不在意,其他人在意有什麼用呢?
風清雪還是第一次見真正的認主儀式,立冬就是下了個契約,其他的啥都沒有。
“怎麼?我的雪原不夠聲勢浩大?”
立冬的聲音突然響起,風清雪怎麼敢拿他和普通的劍對比啊?
風清雪随意應付了幾句,本來也沒指望立冬能有回應的。
但是立冬他出來了,他直接出來了?!
長生一感應到立冬的氣息就規規矩矩的站到一邊了,風清雪就沒這麼好受了,立冬強行現行,吸了他大半靈力,好懸沒給風清雪吸幹了。
立冬還是那副樣子,四立的眼睛都是與衆不同的,立春和立夏為了不那麼吓人,所以改動了。
立冬沒有改,大大的眼眶裡沒有眼球,有的隻是風青雪見過的那片雪原,還在星星點點的飄落雪花,有種詭異的美感。
風清雪已經見過一次了,但是白良玉和白天宇是第一次見,都被吓了一下,白良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芒種劍,芒種的眼睛也會是這個樣子嗎?
“你下次出來能不能打聲招呼,我差點被你吸幹了哎。”
風清雪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說,知不知道對于法修來說靈力透支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也就還好這裡是瑤光殿了,要是在外面風清雪都不敢想如果靈力沒了自己會是什麼樣子的。
“這裡安全的很,你死不了。”
立冬捏了捏自己的臉和手指,飛上屋頂向外面看去,現在風清雪還太弱了,立冬的活動範圍很小,但是從他的表情上看,立冬想出去玩。
風清雪想着自己也算半個立冬的監護人,趴桌子上緩了一會,起身提議要不要出去玩一圈,白天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厚重的華服,又看看風清雪和白良玉的衣服,一切盡在不言中。
半個時辰後,換了一身輕便衣物的三人帶着立冬出了後院,立冬在風清雪的脅迫下把眼睛改成了正常人的,和風清雪争了好一會立冬才同意把眼球改成粉白色,頭上的血珠用一根紅色的抹額擋住了。
風清雪圖方便,随意穿了件白色的,白良玉穿着綠色的羅裙,有些不自在,其實風清雪提議穿這件的時候白良玉心裡是拒絕的,但是白天宇已經穿了配套的綠衣服。
立冬長得可愛,侍女給他換衣服的時候自作主張給立冬編了幾條小辮子,風清雪無所謂,立冬也不在意。
到了夜市,風清雪帶着立冬和兄妹倆分開,夜市人多,免不了有壞人,風清雪到不擔心立冬會被人拐了,他是擔心立冬會把壞人直接殺了,到時候審都審不了。
而且仙界沒有夜市廟會這一說,隻有節日的時候會熱鬧一些,但也隻限于白天了
夜裡隻有放孔明燈和觀星。
風清雪想着這次回去,江俞鴻應該會改進一下仙界的夜間律法。
比如……
把那該死的宵禁解了!
夜市裡熱熱鬧鬧的,滿街的小鋪子,賣什麼的都有。
花燈鋪前圍繞的一對對男女,糖人鋪前圍着的孩子們,戲班子搶了幾個寬敞的地方表演雜耍,有人舉着龍珠,身後跟着金紅相間的紙龍,表演着各種高難度動作,有人舉起火把将碗中烈酒一飲而盡,将火把高舉噴出口中烈酒,火焰在空中爆發綻放,有人着一身戲服,一個轉身臉上面具已經變化……
風清雪目不暇接,這人間的廟會真是令人眼花缭亂。
風清雪站在花燈鋪前挑挑揀揀,給立冬買了一個兔子提燈,自己買了一個橘子燈,風清雪提着小燈籠想着如果他的冰錐也可以發光多好啊。
立冬始終在他方圓五米内活動,風清雪一轉頭就能看見他,但每次轉頭,立冬身邊都圍了一堆人,以姑娘居多,畢竟可愛的小孩子誰不喜歡呢?
立冬掙脫人群,從人群中奮力擠進去,想看看那人是怎麼突然将火勢變大的,火焰從衆人頭上掃過,衆人齊齊蹲下身,立冬擡起手喚了幾片雪花擋住即将落在頭上的火星。
風清雪過來時,立冬已經被請上台學習如何噴火了,風清雪哭笑不得,偏過頭躲避立冬求救的眼神,笑死了,讓立冬噴火,他一口不得噴出一嘴的冰碴子啊。
立冬咬咬牙,聽師傅的話含了一口烈酒,舉起火把,對着風清雪的位置噴。
火當然是沒噴出來,師傅怎麼可能讓小孩子含烈酒呢,碗裡的隻是一碗加了白糖的甜水而已。
立冬看着手裡的火把,擡起手。
風清雪趕緊上台拉住立冬阻止他,師傅眼睛一亮要拉着風清雪表演,風清雪也挺好奇的,就同意了。
風清雪是大人,但是沒有技巧,火依舊沒噴出來,立冬在台下笑的肚子疼,風清雪把銀子塞到師傅手裡,熱情的和人告别後帶着立冬去别的地方玩了,正準備說幾句立冬,低頭一看立冬又沒影了,轉頭一看立冬蹲在泥人攤前,拿起一個沒上色的泥人眼巴巴的看着風青雪,風清雪無奈,隻能給他付了錢讓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