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傅钰國外回來,逐漸定居莊園,莊園就不再對外開放。今天晚上來的客人是傅老專門從國外請的醫生,以後也住在莊園,照顧傅钰,直到他完全康複。
傅老在自己的小樓和醫生聊天,他年輕時認識的這位醫生,原以為不會再見面,沒想到老了老了還要因為外孫的事情麻煩馬上要退休的人家。
“你覺得,還有完全康複的可能嗎?”傅老最關心的就是傅钰能否康複完全。
醫生姓洛,是名華裔。雖然早早移民國外,但中文表達非常流利。“有康複的可能,雖然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不至于完全不可能。”
傅老聽後明顯松了口氣,“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幾率,我也不會放棄。”
“我知道你不會放棄,但是康複的關鍵在于阿钰本人的配合。其實,他眼睛的問題比他腿的問題大。腿雖然現在看着嚴重,但是可以慢慢養回來。眼睛是個未知數。之前有過恢複正常的病例,但也是十萬分之一。”
洛醫生的話讓傅老瞬間蒼老了幾分,他歎了口氣,語氣滄桑,“我這輩子做過不少善事,希望老天看在這些小事的份上,讓我阿钰能順利恢複正常。”
“那你有想過阿钰有可能一輩子都失明嗎?”洛醫生問完後看着這位在商場上淩冽果斷但面對外孫的事情卻憂愁滿面的老人,還是不忍心,開口安慰他,“腿,我大概可以确定,是可以恢複的。來中國之前,我已經看了阿钰的全部檢查文件。腿依靠長時間的修養,營養跟上,阿钰本人也配合做康複,恢複正常的可能性幾乎百分百。但是眼睛,幾率真的很小。”
傅老聞言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洛醫生也輕輕歎了口氣,“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挽回,我們要往前看往下走,我們沉浸于過去,對阿钰更不好。”
“哎,理是這麼個理兒,但是讓人接受,還真是難。”傅老站起身,“走吧,先去吃飯。吃完飯,有時間的話帶你去看看阿钰。”
洛醫生跟着傅老起身,“行,上次見阿钰還是在他母親的葬禮。一晃這麼多年過去,這孩子也是讓人心疼。”
虞輕霧洗了澡換了身幹淨的工裝,小刀給她吹頭發時說道:“漂亮真好。如果可以,希望我下輩子也能像你這麼漂亮。”
“像我幹嘛?營養不良嗎?”虞輕霧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勾唇笑了笑,“講實話,我也不清楚自己的決定對不對。因為我沒有徹徹底底為自己的目标,所以能輕松的被你說動。但我總不能去死吧,所以還是先實現短期目标。把手頭上的這件事做好,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吧。”
“請你一定要樂觀。說不定今晚過後,你就徹底改變命運了。”小刀勸誡虞輕霧,“這個社會最大的弊端,我個人覺得的弊端哈,就是對男性和女性的雙标。男性的獨立家庭會托舉,為什麼呢?因為所謂的養老,因為大家覺得兒子會養老。但是女生呢?女生完全靠自己才能被稱為獨立。這完全不公平,這完全是錯誤的概念。女生不僅要完全靠自己,自己賺到錢了,還要給家裡人。咱倆比較幸運,家裡都沒人了,想被吸血也沒人吸。”
虞輕霧沉默着,她垂眸看着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指,雙手交疊緊握在一起,手背青筋瞬間暴起,“家裡人都死了,這怎麼能被稱為幸運。不過,這也不重要啦。我已經成年了,擁有獨立的人格,我一定可以活得很好。”
阿輝過來叫虞輕霧去幫忙,沒想到小刀也在,他撓撓頭,“你怎麼也在?”
虞輕霧看看小刀,又看看阿輝,剛想開口說話,就看到小刀猛地拍了下阿輝的肩膀,“你管這麼多幹嘛。和你有什麼關系。”
阿輝不好意思的又撓頭,“你也要去嗎?傅老的客人已經到了,馬上要開席。”
“默姨讓你去包廂,”阿輝這句話是說給虞輕霧的。
小刀聞言拍了拍虞輕霧的肩膀,“今天就看你的了,我們倆明天早上能不能看到太陽,能不能順暢地呼吸到明天的空氣,就看你的了。”
阿輝聽的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麼?快點走吧,待會去晚了,默姨要生氣。”
去包廂的路上,兩個女孩走在後面,靜靜地聽前面男孩的碎碎念,“自從傅少受傷,莊園徹底不接客。也不知道我們這些員工會不會被開掉一部分。哎,我還指望着這份工作攢錢娶媳婦呢。”
小刀和虞輕霧又被分開安排。自從上次虞輕霧去了包廂,默姨就經常讓虞輕霧去包廂。不過也沒有幾次,因為莊園不接客後,人流量頓時下滑,很多員工都在閑着。
阿輝和之前一樣,端着餐盤,領着虞輕霧去包廂。
包廂内,隻有零星幾個人,虞輕霧隻認識其中一位,坐在主位的傅遠傅老。
布好菜,虞輕霧正準備跟着阿輝離開,突然被人叫住。阿輝和虞輕霧同時頓住,兩人一起轉過身。
傅老指了指阿輝,“你出去吧,這個女孩留下。”
阿輝扭頭看向虞輕霧,虞輕霧也一臉疑惑。
阿輝離開後,傅老開門見山地問虞輕霧,“你是阿钰弄進來的?”
桌子上的人都把目光投向虞輕霧,小姑娘本人倒是淡定的很,“為什麼你們都要看着我呢?”
傅老笑了笑,語氣溫和了很多,“我隻是想和你聊聊天。”
“坐這裡吧。”傅老指了指一旁的沙發。
虞輕霧緊緊抿着唇,安靜地走到沙發旁坐下。漂亮的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斜對面的老人。老人很和藹,看起來平易近人,“我是傅钰的爺爺,傅遠,莊園的大家都叫我傅老。”
虞輕霧點點頭,“我知道您的。老先生,我不能算是傅少弄進來的。不對,也算是吧。因為我其實是……”
虞輕霧實話實說,講完了陰差陽錯得以待在莊園的全過程,有添油加醋,但那是小玖活該。
傅老聽完後說了和陳岩同樣的話,“沒想到他還會有多管閑事的時候。”
“你别介意,我隻是在感慨我外孫會有管别人事情的一天,這不像是他的作風。”
“我很感激傅少的,也很感謝您。”虞輕霧模樣乖乖的,說話也很溫柔。
傅老想起下午那會兒陳岩和自己講的事情,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虞輕霧,“你自己一個人待在莊園?家裡人放心嗎?”
“嗯?”虞輕霧雖然疑惑為什麼傅老要和自己聊天,但也沒多想。可能就是因為傅钰。好像在大家眼中,自己能待在莊園都是傅钰的功勞。“您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盡管傅老已經看過虞輕霧的資料,他也承認自己被陳岩說動,但修養讓他猶豫,所以才試探着和小姑娘本人聊一聊。“我看你年紀小,這麼小就出來工作,家裡人不擔心嗎?”
虞輕霧面色淡然,一點沒有覺得自己可憐,“我父母在我小時候就死了,爺爺奶奶也去世了。我沒有家人,或者說,我家人就是我自己。”
“傅老先生,您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呀?您可以直接問我的,能回答的我都會回答。”
“談過戀愛沒有?”
聞言,虞輕霧皺起眉頭,但還是回了,“沒有。但我已經成年了,是可以打工的。”話音甫落,虞輕霧自嘲地笑了。自己怎麼這個時候還在擔心會因為年紀丢掉工作。
傅老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很快讓虞輕霧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