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象中的破防和大吵大鬧,那四個男生隻是面色一變,但随即聽說隻要肯在這件事上與受害方達成一緻,黃晚庭就會在金錢賠償上主動退步。
于是,他們一個個臭着臉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排着隊按了手印。
至此,黃晚庭終于可以确認,原來這四個紙老虎不僅是兜比臉還幹淨的窮鬼,其實還是四坨扶不上牆的爛泥。像這種放棄評優資格的事情,居然也是可以随随便便放棄,争取都不争取一下的嗎?
不能算她做得太絕,主動搞事情的人是他們。既然存了壞心眼,就要承擔東窗事發帶來的種種惡劣後果。
對于這個結果,黃晚庭還是很滿意的。
隻是,這頓班級聚餐對于她來說算是徹底泡湯了。考慮到事件的關鍵繞不開梁呈,無論是他,還是自己,都并不想被同學們扯着問東問西,黃晚庭隻好借口臉受傷了不想見人,主動退出這次飯局。
常繡芸也不強求,給黃晚庭批了病假,讓梁呈送人回家好好養傷:“不用急着來學校,在家好好休息。五一假期不是三天嗎?等假期過完,你再來上學。”
她都不知道黃晚庭最近是不是得罪了誰,順風順水過了三年,結果越臨近高考,怎麼遇到的意外還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多了呢?
看着自己班上這位非常有望沖擊高考狀元的好苗子,常繡芸的一顆心都捏緊了,可别努力了三年,卻在最後時刻掉了鍊子:“你好好休息,要是傷沒好前就來上學,我可要打電話通知你家長。”
“常老師,您真不用這麼緊張。”其實就是臉上擦破了皮,又不是缺胳膊斷腿的,黃晚庭不覺得自己需要休息這麼久。
不過現在這個階段,在家學又或者是去學校已經沒有什麼差别了。為了使班主任寬心,黃晚庭幹脆順着常繡芸的話說:“您放心,我就在家好好養傷。”
“常老師。”梁呈正巧從藥店裡出來,食指上勾了個塑料袋,裡面裝了滿滿一兜子的藥品,看到她們很自然地插話進來,“有我監督她,您放心就好。”
“不是,有人問你了嗎?”梁呈這個時候用得着跳出來嗎?他這麼多此一舉,不是等同于把他們住一起的信息寫到了腦門上嗎?黃晚庭很不理解此時此刻梁呈的做法。
“我這不是為了讓常老師放心嘛。”不過他本人倒是無所謂的感覺,直接當着常繡芸的面大方承認:“我爸媽和她家長是老熟人,他們出國了,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借住在黃晚庭家。”
常繡芸聽到這裡,因為驚訝而微微張大的嘴巴半天都合不攏。
難怪,她就說以梁呈的程度怎麼可能用不到一個學期的時間就回到實驗班來?又為什麼待黃晚庭總是特别一點?原來兩個人還有這麼一層關系在。
到底是做班主任的人,在男女同學關系的問題上尤為敏感的常繡芸心中咯噔一下,她不動聲色打量着兩人。
男生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向他的身邊人,嘴角弧度微妙上翹着,女生倒是大大方方,不見絲毫扭捏。
她松下一口氣來,還好現在的情況是一頭熱。
許柒夏這邊呢一直纏着黃晚庭“噓寒問暖”,好不容易想起先走一步的同學們,果不其然剛打開手機就被班群裡的消息刷屏了:“常老師,大家在問我們這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是現在要過去嗎?”
“嗯。”實在耽擱太久了,再這樣拖下去别說是菜放涼了,學生們的熱情冷卻了,就是下午的課都要受影響。
常繡芸應該是惦記着被迫坐冷闆凳的學生,聽到許柒夏的話,竟然徑直轉身離開,連句告别的話都沒說。
“晚上再打電話。”許柒夏匆匆忙忙和黃晚庭囑咐了一句,這才小跑着跟上了班主任。
其實常繡芸并不是惦記着一直在飯店空等的班上學生們,隻是梁呈的突然坦白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身為一名高中教師,老師的職責讓她覺得自己這時應該幹預一下,可又怕在這個敏感時期自己這樣做,反倒會觸發學生的逆反心理。
好心辦了壞事的話,那不就得不償失了嗎?可如果不敲打敲打的話,任由其發展,會不會根本等不及高考就……
思慮再三,常繡芸走出幾米遠後還是不放心,最終折返回來,單獨把梁呈叫到了一邊去:“梁呈,老師有話跟你談。”
“現在這個節骨眼有多重要你也知道,别沒事找事,千萬别在這個時候幹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你覺得呢?”
常繡芸不是傻子,就算她自己感情經曆并不豐富,可再怎麼着也比這幾個從未走出過校園的未成年要強得多。
就梁呈那點小九九,今天之前他藏得或許挺深,都逃過了她這班主任的眼睛。可單憑他今天的這些所作所為,但凡旁觀者不是個眼瞎的,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并不希望梁呈在最後的關鍵時期,突然熱血上頭,做出擾亂别人,也耽誤自己前程的事情。
當然,唯一能讓常繡芸還稍微安心一些的因素是黃晚庭。那孩子一心撲在學習上,入學之初,學校就有請過她的家長深入了解過,早早知道了她的成長環境和家庭情況。
可以說,黃晚庭具備一個學霸所需的後天環境。這樣的後天環境并不是讓一棵樹苗成長起來的很好的土壤條件,但也正是有那種破釜沉舟的先決勇氣,才讓她能穩穩地霸占着年級第一的寶座。
可這并不代表,她身邊的一些桃花可以拎得清。
“常老師您放心,我心裡都有數,不會耽誤誰的。”聰明人對話就是這樣,從來不需要掰開了揉碎了,一點便通。如果沒數,如果忍不住,他又何必非要拖到今天,隻敢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關注一個人呢?
“那你帶她回家吧,記得我說的話。”常繡芸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才帶着許柒夏着急忙慌地離開了。
黃晚庭和梁呈是她的學生,其他人也是她的學生,此時班裡的學生都還在店裡等着她們呢。
這頓飯吃完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大概快下午兩點,許柒夏打來了電話:“我們剩了好些,你要嗎?要的話我給你打包回去?”
黃晚庭盯着桌上某人為了感謝她而特意做出來的,異常豐盛的一桌子菜,咽下了自己想打的飽嗝,随口胡扯道:“不了吧,等你帶回來也涼了,就不好吃了。”
豈料,那邊的人實在是很了解她,輕易就戳穿了她的謊言:“少來!你那張嘴什麼時候那麼高級了?咱們食堂那麼難吃的鬼東西,你都吃得下!你還挑上了?”
“哎呀。”不過沒關系,拒絕的話嘛,張口就來,此路不通,還有一條,“那你下午不也是要上課……”
“今天事出有因,常老師不至于連這點時間都不給通融的。不過你說得也對,涼菜涼飯的對胃也不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去看你!”
好在是許柒夏本人自說自話,已經成功說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