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
Joy的聲音一出來,站在一邊的佟祁安立馬就往簡逸身邊跑,今天沒有佟祁安的戲,但這孩子一定要跟上來看。
簡逸的身上還穿着威亞,身下的海綿墊很軟,不是冰涼的河水,但那種巨大的絕望情緒依舊在席卷她的全身,她四肢張開躺在海綿墊裡,雙眼無神的盯着綠色的天花闆。
朝簡逸進發的佟祁安手腳并用,因為第一步陷入柔軟的海綿裡的時候,佟祁安就跪了,人也不管什麼形象,幹脆就手腳并用的爬過去。
有雙手在自己的臉蛋上輕輕拍打,比自己的體溫低一點,輕軟撫觸的同時有溫柔的呼喚飄進耳朵裡。
“簡逸,簡逸,這條過了。”
眼珠子晃動,仿佛是瀕死之人的置死地而後生,逐漸聚焦,目光清晰,看清了闖入她視線裡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高馬尾随着低頭垂下,俏皮的抖動,看着她的眸子裡全是關切和堅定。
屬于司南的世界被剝離出一塊兒,從裡面擠出來的是一個名字。
“祁安。”
見簡逸出了戲,佟祁安松了一口氣,剛剛簡逸的狀态真的讓人有一種下一秒就要失去她的感覺。
佟祁安伸手環住簡逸的肩膀,趕緊将人扶起來,跪坐在簡逸的身邊,認真的問着簡逸的感受,這一條簡逸拍了5遍,每一條都是情緒的遞進。
這場戲要求的情緒是極緻濃烈的,那是背叛,是别離,是遺憾,是死亡,而且還要配合大量的動作戲。
盡管前幾條佟祁安覺得簡逸已經演得很好了,但是簡逸本人和Joy都覺得還是有哪裡不太到位。
連續幾次的嘗試之後,簡逸提出了想要一個人去靜一靜,沒有人知道簡逸一個人在那個沒有窗戶的工具間裡想了什麼,等到人再出來的時候,明眼人都看出了簡逸的不同。
不,不能稱之為簡逸,那,就是司南。
大家目送着簡逸走入鏡頭,站在即将開始的位置,Joy一聲開始後,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本應如此般開始發生,連帶着和簡逸對戲的章冀都陷了進去,完全投入到自己的角色之中。
所有人都在震撼簡逸出神入化的演技,隻有佟祁安的眼底是擔憂和忐忑。别人不知道簡逸是如何做到的和角色融為一體,但是她知道。
那一節課,那一段訓練她們是一同經曆的,人人都說從季老訓練營出來的演員,演技都會有質的飛躍,那是因為,就算你再沒有天賦,季老都會交給你一套融合之術。
教你如何完全摒棄自己,和角色人神合一,但是,這個方法有巨大的弊端,那便是入戲容易出戲難,畢竟,你就是角色本身了,又怎麼會需要出戲。
這融合之術被季老稱作無計可施之計,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使用,因為它對演員本身的精神和身體都有着不可預計的傷害。
簡逸走進工具間的時候佟祁安就隐隐猜到了,并在司南走出工具間的時候完全确認,她的内心不贊同,但是,這就是簡逸,簡逸做事的風格,要做就盡力做到最好。
而她能做的就是安靜的等待簡逸完成她的表演,第一時間去幫助她出戲。
緊張的追擊氣氛,終于勝利的輕松喜悅,随即一聲槍響射進了所有人的心中。
那種極緻的悲傷,不甘,憤怒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感染,一片綠幕之中,那個被威亞吊在半空緩慢墜落的人帶着每一個觀衆進入了悲劇絕望的深淵。
所有人都在Joy回蕩在場内的一聲過中如夢初醒,擦去臉上的濕意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隻有佟祁安注意到了躺在海綿墊裡一動不動的簡逸。
她不對,簡逸她,沒有出戲!
所以她幾乎是奔跑着來到簡逸的身邊,此時她将受傷的人摟在懷裡,一遍一遍的和她進行着當年季老教過他們的對話。
“你叫什麼名字?”
“簡逸。”
“你在哪裡?”
“懸崖?不對,是片場。”
佟祁安明顯感覺到簡逸回答問題的反應都要慢上兩拍,語氣和說出來的話都有些錯亂和遲疑,心頭一緊,随即聲音加大,語氣更嚴厲。
“是的,你是簡逸,你在片場,你是簡逸!那,我是誰?”
許是大聲的嚴肅起了作用,這一次,簡逸倒是很堅定,答案脫口而出。
“佟祁安!”
至此,佟祁安終于在簡逸的眼神裡看到了堅定,不再像前兩個問題那般卡頓,迷茫,心下一松,終于是好了。
暫時松弛下來的佟祁安看着全身上下透露着疲态的簡逸,心疼的忍不住伸手将人摟進懷裡。
“簡逸,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