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日自起了興頭,一發難禁,時覺心癢難抓。
然而終有顧忌之心,怕人笑他朝令夕改,輕言寡信,故不敢更進一步。
他同宮娥豔婢飲酒作樂,嬉戲玩耍,沉湎于聲色之中,隻見這個宮女楚腰纖細掌中輕,那對舞姬雙生并蒂芙蓉面,這個美人似水溫柔解語花,那個女子嬌俏靈動黃鹂鳥……
如何不叫人眼花缭亂,心神搖曳?卻終究混個眼飽肚中饑。
世間的君王,哪一個似他這樣憋屈的?
思來想去,無計可施,隻能時常嗟歎罷了。
他畢竟是一朝天子,一舉一動莫不惹人注目,如此一番作态,已落在衆人眼中,對他的心事,也略有幾分猜透。
葉無雙這邊自然也聽到了風聲。
“皇後殿下,之後要怎樣行事,請您拿個主意。”
“我的主意麼?”葉無雙輕輕地微笑着:“我本來就是貧女,幼時吃苦,傷了身子,此生無孕,這樣的主意,如何?”
皇帝本就想要一個台階,皇後既然給了,他自然是順水推舟,一邊對着皇後哀歎悲痛,一邊開始臨幸宮女了。
“皇後,你放心,我親近宮娥,隻是為了江山後嗣,朕最愛還是你。”
話雖如此,皇帝卻是終日沉溺于宮娥的溫柔鄉裡難以自拔,宮中都道皇後的昭陽宮都成了冷宮了。
而葉無雙自然是樂見其成。
皇帝不來,她自然也能輕松很多,連出宮外去的時間,也比之前要多了。
一日,她走在宮外,手上的鳳凰镯上的第三顆寶石發出“咔——”的一聲,裂開了——第二顆是皇帝第一次臨幸宮女的時候。
如今,最後一顆寶石也掉落下來,一切已到了塵埃落定之時。
她應該回去收割她的戰果、皇帝的性命了。
葉無雙含着微笑,回到了皇宮中。
方一入宮,皇帝便在那裡等着了。
他的懷裡抱着一個嬰兒,笑容歡喜:“梓潼,你看,我不曾負了你,這是你的孩子。”
葉無雙面色微變,“這孩子生母是誰?”
皇帝滿不在意地說道:“不要管他生母是誰,從今往後,他就是你的孩子。”
葉無雙看着勝虎滿面焦灼的着急模樣,不禁厲聲喝問道:“我問你,這孩子的生母在哪?”
皇帝被她吓了一跳,委屈道:“已經處理了。”
頓了頓,又道:“你若喜歡這孩子,我便封他為太子,你若不喜歡,我也不管他了,總之凡事全憑你的喜好,這樣好不好?——你何必對我這麼兇呢?”
這時,勝虎推開周圍重重侍候的宮人,“是星陽!孩子是星陽生的!”
“她生下皇子後,被灌了藥,求娘娘快救救她!”
葉無雙時常要出宮遊玩,行蹤神秘,并不要人伺候,宋勝虎與星陽雖是皇後随侍女官,其實十分自由。
宮中有藏書閣,書籍浩如煙海,星陽時常去那裡借書看,一日皇帝路過那裡,愛她風姿,強幸了她。因此懷了身孕,消息傳到皇帝耳中,秘密将她藏在一處殿裡,不許人見她。
勝虎知道此事,隻道星陽攀龍附鳳,也懼怕天威,并不敢禀告皇後知道。
過了十月,皇帝忽然抱了個孩子到昭陽宮中,面含喜色要見皇後。
宋勝虎當即便覺不對,趁人不注意,一路尋到了那座宮殿,聽到看守的宮人們都在竊竊私語,道是星陽剛産下皇兒,便被下令去母留子,如今被灌下毒藥,性命危在旦夕。
葉無雙聽罷,勃然變色,立刻轉身走出了殿門外面:“帶我過去。”
“皇後……”皇帝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要拉住她。
“閉嘴!誰讓你動我的人的?”
葉無雙一邊大走,一邊罵道:“惡心透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