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防得了外邊防不了裡面,這些禦林軍護衛雖将宋家門外守得壁壘森嚴、固若金湯,卻是防不住裡面的人主動出走的。
入夜,宋家家中起了大火,蔓延極快,眨眼便是火光沖天。
“火、火……”
“快救火……皇後娘娘……”
在衆人驚惶失措地救火之時,葉無雙帶着财物,拉着宋小弟,趁亂搶了一匹馬,逃離了這裡。
宋小弟在馬背上掙紮着不願離開:“姐姐,為什麼要走,你馬上就是皇後娘娘了……”
“你懂什麼?!”
葉無雙冷笑一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誰知道他們打的什麼鬼主意?”
“什麼皇後?隻怕有命做沒命當!”
葉無雙飛快地驅馬,聖旨雖下,但畢竟還未大婚,她現在離開,就還有逃脫的可能,一旦進了皇宮,再要離開,可比登天還要難了。
葉無雙一直未歇,直到身.下的馬口吐白沫,力竭而死,她才停了下來。
此時已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到了何處,宋小弟已經累得癱軟在地,而葉無雙雖然身體疲憊,但當她站在路上,回望來路時,目光卻是格外的陰冷,心中充滿了憤怒。
她心中對于當今皇帝的怨恨,已經達到了極點,如果不是那個狗皇帝的逼迫,她何至于如此狼狽猶如喪家之犬。
——那個該死的狗皇帝,竟以為自己是人見人愛的嗎?他看上了誰,誰就一定也愛他、然後高高興興地嫁給他嗎?
癞蛤蟆、醜八怪、狗奴才、廢物點心,沒腦子的蠢貨。
像他這種相貌平平、資質尋常,除了會投胎一無是處的蠢貨,但凡有一點自知之明,也早該自我了斷,一死以謝天下了。
葉無雙看着鮮血淋漓的雙手,如果不是她未曾習武,她一定要潛入宮中,親手殺死對方。
如今,若是殺了皇帝,她也絕難脫身,她還不想和人同歸于盡,因此,隻能放過對方了。
如此想到,葉無雙将馬扔在路邊的懸崖下,走到附近的村中,買了兩頭代步的驢,往更遠的地方行去了。
走了好幾天,宋小弟忍不住了,他磨磨蹭蹭地趴在驢背上,掙紮着不願意動:“姐姐!我真是受夠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了,你為什麼要自讨苦吃?”
“我也受夠你了。”
葉無雙冷漠地看着他,“我告訴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天拖延時間究竟是安的什麼心。”
“你想賣姐求榮,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我的婚事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她從身上取出了藏着的一袋金銀,抛到他的懷裡,冷冷道:“你聽清楚,從今往後,咱們各自分道揚镳,沒有任何關系了。”
“希望你能夠聰明一些,如果你被抓到,無論是自己送上門還是被抓,我反正是絕不會去救你的。”
“……人的命,都是自己選的。”
說着,葉無雙取出一把匕首,一刀紮進馱着宋小弟的驢子身上,驢子吃痛一聲,飛命狂奔,一溜煙就不見了。
宋小弟的驢子向道路的右邊走了,葉無雙則換了個方向,往道路的左側方向離去了。
葉無雙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
她不想嫁給一個隻有一面之緣的人,所以她逃婚了,逃婚有錯嗎?當然沒有。
如果皇帝因為她的逃婚而遷怒于人,例如抓住宋小弟處死,她頂多也就是殺了皇帝給宋小弟報仇雪恨,能有什麼愧疚?
殺人的是皇帝,虧欠人命的自然也是對方,這是皇帝犯的罪,跟她有什麼關系?
葉無雙可從沒有為别人的錯誤付賬的愛好。
犯上之罪?
葉無雙可從來不覺得皇帝有多麼至高無上神聖不可侵.犯,對方自認尊貴,她還覺得自己比他更尊貴呢,皇帝跪下來舔她鞋子她都嫌髒呢。
【賤婢!】
虛影虛懸于空中,無能狂怒般怒罵着:【我#&%——】
發.洩許久。
虛影擡手一挽,指尖已纏了一根紅線,‘他’發狠道:【纖阿殿下,你我有姻緣之分,你逃不了的。】
紅線的一端不斷蔓延,就要往葉無雙的身上纏去。
這時,葉無雙心間泛起一抹微微的刺痛,卻是旋踵即逝。
【啊——】
與此同時,天上的虛影卻是蓦然爆出一聲慘叫,身影頃刻便變淡了許多,如是凡人之身,恐怕立時便會暴斃當場。
良久,虛影方才緩過來,驚疑不定地看着底下的女子,緩緩地将指上紅線伸出,躍躍欲試。
【啊——】又是一聲慘叫,虛影更淡了,靈魂鑽心的疼痛:【……詛咒、是詛咒……】
葉無雙若有所覺,望向天空的神情漠然冰冷。
神女之尊不容冒渎,婚姻匹配之事,更是不敬,若要這條紅線強行綁中,光是反噬就夠對方受的了,魂飛魄散都是最輕的代價。
燕臨現身一旁,以手抱臂,面含冷笑,在他的面前,觊觎他的伴侶,果真是活膩了。
虛影思考良久,顯然在猶疑些什麼,随後,‘他’狠狠地瞪了下方的葉無雙一眼,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勢必要達成所願!
虛影微微一晃,化為一股黑煙,消失無蹤,他已投出自己最後的賭注。
地上,葉無雙昏倒過去。
昏迷之中,時間開始飛速流轉。
一覺醒來,她便成了國朝的皇後。